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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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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5 14:44:45 发表 编辑


饮水思源 - 精华区文章阅读

发信人: rickhunter (everything), 信区: history
标 题: 第四节 郑、施交恶和施琅降清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1:47 星期四)


施琅在清军登上厦门岛形势极为严峻的时候,曾经率领部卒数十人奋力作战;郑成功回到

厦门论功行赏,奖给白银二百两。表面上是赏罚分明,可是,郑成功对施琅的傲慢跋扈却

怀有戒心。作为一军统帅,郑成功的弱点在于不能充分任人器使,不能容忍下级对他的不

尊重。施琅在明清之际确实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将才,但是他在军旅生涯的前期始终没有受

到重视。跟随黄道周率军援赣时所提建议被拒不听用;降清后随李成栋入粤又备受压抑;

广东反正后转入郑成功部下本想大显身手,却仍受到部分将领的排挤,郑成功也未能发挥

其所长。尽管郑成功肯定了他在厦门迎战清军的功绩,却不肯归还他的兵权。施琅在广东

时曾经委婉地提请郑成功注意主力西进后后方兵力单薄的危险,郑成功听不得不同意见,

解除了他的兵权。在施琅看来,自己在总的用兵策略上提的建议已经被事实证明是正确的

,遣回厦门以后又不顾个人安危,奋勇同清兵作战,满心以为郑成功班师归来将恢复自己

的左先锋职务。不料,郑成功回到厦门以后,并不让他官复原职,左先锋仍由苏茂担任,

而且提升施琅的副将万礼为镇将(即总兵),施琅依旧落职闲住。施琅大为不满,向成功

报告自己心灰意懒,想去当和尚,借以探测成功对他的态度。成功不为所动,叫他另行募

兵组建前锋镇。施琅见难以挽回,一气之下剃光头发,不再参见郑成功。这时,施琅的弟

弟施显任援剿左镇,也对成功的处置不满,双方的矛盾日益激化。

导致郑、施公开决裂的是曾德事件。曾德原先是郑彩部下的将领,隆武年间随郑彩、张家

玉入赣,兵败后改守仙霞岭①。隆武二年六月因巡按御史尹民兴劾奏他“淫纵多端”,一

度解职回京(福京,即福州),以都督杨耿接替。不久,应郑芝龙的请求仍派曾德回守仙

霞岭②。郑芝龙降清后,曾德似乎不大得志,在郑成功军中受施琅节制。施琅既被削去兵

权,曾德为求出头之日,利用过去在郑氏家族军队中的关系投入成功营中充当亲随,即所

谓“恃郑氏亲昵,逃于郑所”③。施琅听到消息后,大为愤慨,派人把曾德捉回斩首。郑

成功“驰令勿杀”,施琅却悍然不顾,“促令杀之”④。许多史籍记载郑、施交恶常把曾

德说成是施琅的“亲丁”、“标兵”、“标弁”或“从将”、“逃将”,并且说他是犯了

法逃往郑成功处。这看来是不了解曾德原在郑氏军中地位较高,虽一度隶属于施琅部下,

无论犯法与否,也无论施琅是否已经解除兵权,施琅都无权擅自将他处斩。正是因为诸书

作者未查明曾德的背景,误以为他只是个一般兵弁,才对郑成功的勃然大怒感到不可理解

,似乎是意气用事。郑成功见施琅违令擅杀郑氏旧将,断定他是反形已露,就在五月二十

日密令援剿右镇黄山以商量出军机宜为名逮捕施琅之弟施显,同时命右先锋黄廷带领兵丁

包围施琅住宅,将施琅和他的父亲施大宣拘捕。施琅被捕后,在一些亲信部将和当地居民

的掩护和帮助下,竟然奇迹般地逃到大陆①。郑成功获悉施琅已经逃入清方管辖区后,怒

不可遏,在七月间把施大宣、施显处斩。施琅得知父亲和弟弟被杀的消息,对郑成功恨之

入骨,死心塌地投靠清朝,一意同郑氏为敌。史学论著里对施、郑交恶叙述颇多,这是因

为他们是明清双方争夺福建沿海地区和台湾起了决定性作用的两个人物。个人的恩怨有时

会改变历史的局部面貌。本书无意于纠缠一些细节问题,只想就大的方面分析一下这两位

先后咤叱风云的人物分道扬镳的关键。施琅的一生证明他不愧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将领,虽

不能说他缺乏政治主见,但他忽明忽清表明他总是以个人的立功扬名置于一姓王朝利益之

上,也许可以说“士为知己者用”是他信奉的行为准则。恃才傲物是他性格上的弱点,无

论在明朝还是在清朝他都表现出得意时踌躇满志,失意时口吐不满。然而,却从来没有看

到他有非分之想的政治野心。对于这样一个人物,完全在于驾驭得当,用其所长,制其所

短。熟悉清史的人都知道,后来康熙皇帝对施琅就是恩威并用,深得御将之道。郑成功一

直坚持抗清,这同施琅在政治上的反复无常有很大的区别。但他少年得志,性格刚毅,遇

事容易冲动,往往凭一时的好恶不计后果地处理问题,缺乏作为统帅人物必需的全局观念

。施琅叛逃之后,又株连到他的父亲和兄弟,很难说是明智之举。郑氏家族靠的是海上活

动起家,清军不习海战,这是郑军能够长期活跃于东南沿海的重要原因。郑成功处置失当

,导致施琅这样一位杰出的海军将领投入清方怀抱,使清廷能够建立一支足以同郑军相抗

衡的水师,这对后来局势的发展确实是关系匪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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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邵廷寀《东南纪事》卷一,见排印本第一五六页、一六二页、一六七页。
② 《思文大纪》卷八。
③ 施德馨《襄壮公传》,见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靖海纪事》第三十四页。
④ 江日升《台湾外纪》。
① 施琅撰《都阃安侯施公行述》云:“亡何,余以旧将苏茂仗义相周旋,因集众扬飘宵

遁,赖族父武毅伯潜驾舟接□(至)安平内地。”引自庄为玑、王连茂编《闽台关系族谱

资料选编》,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四二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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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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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5 14:44:59 发表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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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ickhunter (everything), 信区: history
标 题: 第十五章 吴胜兆、王光泰等的反清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2:02 星期四)


1647年是永历改元的第一年,呈现在朱由榔面前的图景是非常黯淡的,清兵步步进逼,险

象毕露;南明方面虽然还有几个正直老臣如瞿式耜、何腾蛟、堵胤锡勉强支撑着残山剩水

,也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永历二年(1648)的元旦,朱由榔在桂林行宫里接受了臣工的朝贺。参加庆典的官员寥寥

可数,更增添了冷落的气氛。朱由榔下诏给占据四川各地的军阀封爵,如赵荣贵为定随侯

,王祥为荣昌侯,袁韬为定西侯,杨展为广元伯,李占春为綦江伯,于大海为武隆伯,侯

天锡为永宁伯,武大定为犁庭侯,其他兵力较少的军阀如三谭(谭文、谭弘、谭诣)之流

也授以挂印将军的官衔①。采取这个举动,不过是把实际上控制不了的四川各镇在名义上

加以笼络,借以掩盖由于湖南全省沦入清方之手造成的人心离散局面。正月下旬,清军由

湖南攻入广西,连克灵川、兴安。南安侯郝永忠见桂林危急,催促永历帝赶快南迁。三月

初十日,朱由榔逃到南宁时,跟随的臣子不过大学士严起恒、吴贞毓、王化澄、萧琦等七

人而已②。尽管在瞿式耜组织下挫败了进犯桂林的清军,暂时稳定了局势,但是永历朝廷

所能控制的广西一省防御力量的薄弱也暴露无遗了。

在前途渺茫的境况下,忽然“于无声处听惊雷”,喜讯接二连三传来,给永历朝廷带来了

无限的欣慰,看来中兴有望了。这就是1648年(顺治五年、永历二年)正月二十七日金声

桓、王得仁在江西南昌反正归明;三月十七日李成栋在广州反清;十二月初三日姜瓖在山

西大同反正。这三个事件都可以说是震惊全国的大变,事变的发生不是偶然的。金声桓、

李成栋、姜瓖等人都是明朝的总兵,投降清朝以后凭借手中实力为满洲贵族平定地方立下

了汗马功劳。可是在清廷重满轻汉、重辽东旧人轻入关后归附人员的歧视政策下,他们不

仅功高无赏、升官无望,而且受到清廷的猜疑和文官的压制,大有动辄获咎之慨。何况在

投靠清朝的三年左右时间里,他们多少摸清了满洲贵族的实力并不像清朝统治者自己吹得

那么神;各地汉族绅民反清的运动和思潮也使他们不能无动于衷。“蓄之既久,其发必速

”,他们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起了反清复明的旗帜,割辫复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

造成全国形势风云突变。

在叙述金声桓、李成栋、姜瓖反清的经过以前,应当首先谈谈吴胜兆和王光泰兄弟的反清

活动。这不仅是因为吴胜兆、王光泰兄弟起兵在前,而且还应考虑到吴胜兆同李成栋曾经

在吴松共事;王光泰兄弟的起兵和清廷的穷于应付,无疑对金声桓、李成栋、姜瓖等人的

相继而起具有不可低估的影响。实际上,在二王以前,还有陕西的贺珍等人揭帜抗清,但

贺珍是大顺军部将,情况稍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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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沈佳《存信编》卷二。
② 华复蠡《两广纪略》;何是非《风倒梧桐记》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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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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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5 14:45:13 发表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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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ickhunter (everything), 信区: history
标 题: 第一节 吴胜兆反清和陈子龙等人的遇难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2:24 星期四)


1647年(顺治四年、永历元年)四月十六日,在苏州发生了苏松提督吴胜兆反清复明的事

件。吴胜兆,辽东人①,曾经在明朝军中任指挥;降清后跟随多铎大军南下,顺治二年七

月二十六日到苏州就任苏松常镇提督。顺治三年正月,太湖义师攻破吴江县,吴胜兆带兵

进剿,在县城内外大肆抢掠,“远近怨声沸腾”,闽浙总督张存仁上疏参劾,清廷给他罚

俸六个月的处分,吴胜兆因此“心甚怏怏,每怀异念”②。在扫荡太湖等地的抗清武装时

,他招降了不少义军首领,兵力大增,又与同驻苏州的清江宁巡抚土国宝摩擦甚多。土国

宝密报驻于江宁(南京)的内院大学士洪承畴,说吴胜兆招降纳叛,心怀不轨。洪承畴认

为这是巡抚和提督之间的矛盾,命吴胜兆于顺治三年七月初八日移镇松江。吴胜兆受到土

国宝的排挤,内心更加不满。他部下的参谋戴之俊(字务公,长洲生员)、吴著等人原是

抗清义师首领,乘机劝他反清复明。吴胜兆后来供称:

顺治四年三月内,有戴之俊前向胜兆吓称:“苏州拿了钱谦益,说他谋反,随后就有十二

个人来拿提督。你今官已没了,拿到京里有甚好处?我今替你开个后门,莫如通了海外,

教他一面进兵,这里收拾人马,万一有人来拿,你已有准备。”胜兆又不合回称:“我今

力单,怎么出海?”戴之俊回云:“有一原任兵科陈子龙,他与海贼黄斌卿极厚,央他写

书一封,事必妥当。”胜兆又不合允从,即令戴之俊前向陈子龙求书。子龙即发书一封,

内大意云:“胜兆在敝府做官极好,今有事相通,难形纸笔,可将胜兆先封为伯,后俟功

成再加升赏,其余不便尽言,来将尽吐其详”等语,将书封付戴之俊回见。胜兆遂不合与

李魁、吴著等及在官(按,明清术语“在官”意为已被捕“在押”)陆冏、左帅、刘承高

,并胜兆舅子林可进、亲弟吴胜秦、族侄吴奇,先逃今投到马雄及脱逃未获顾有成等各不

合商谋。胜兆说:“我如今手下有兵马四千号,要取苏、松不难,海外黄斌卿兵马亦不便

前往,只要分兵一枝到江阴,一枝劄镇江海口,牵制江宁兵马,我便好取苏州,然后会齐

水陆并进,往江宁去。”①

陈子龙是明末复社钜子,以经世致用自命,在绅衿中有很大的影响,清军南下后他积极参

加抗清运动。戴之俊的来访立即得到他的支持。他不仅慨然允诺利用过去任绍兴府推官时

同昌国参将黄斌卿的旧交写信牵线搭桥②,还请友人夏之旭作代表去见吴胜兆,鼓励他反

戈易帜③。当时,据守舟山的明军主要是隆武帝所封肃虏侯黄斌卿的部队,鲁监国部将定

西侯张名振以及总督浙直水师户部左侍郎沈廷扬、监军张煌言等也有一部分军队驻于该地

。开初,黄斌卿不愿出兵接应;沈廷扬、张名振、张煌言和给事中徐孚远、御史冯京第等

人都认为机不可失,力主出兵。黄斌卿难违众议,同意派部分兵将参与接应。张名振等人

立即用银铸造监国鲁王颁隆武三年“平江将军之印”一颗,另有封定吴伯加平江大将军敕

书一道,交密使带回授予吴胜兆,并且告诉他将另行“补铸伯印赍来”①。在密信中约定

四月十五、十六日舟山海师进抵吴淞,同吴胜兆内外配合,共襄复明大业。吴胜兆收到密

信和银印后当即按计划而行,由戴之俊草拟了“恢复中兴条约”②。四月十六日,他以会

议“下湖剿贼”事务为名,把松江府海防同知杨之易、理刑推官方重朗请到提督署内。二

更时分,吴胜兆喝令一声:“拿了!”副将李魁立即率领官兵一拥而上,当场把杨、方二

人乱刀砍死,下令文武官员割辫反清①。吴胜兆派督标中军副将詹世勋、左营中军都司高

永义前往海边迎接舟山海师。

对于吴胜兆的决意反清拥明,张名振认为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要吴胜兆部同舟山明军会

合就可以轻易拿下松江、苏州两府,然后同太湖地区的抗清义师分头出击,有可能趁势收

复南京,推动大江南北的抗清斗争。因此,他和沈廷扬等带领本部兵员和黄斌卿的一部分

军队分乘战船二百多艘,从舟山出发,准备按预定日期到达松江②。不料四月十三日在崇

明附近海面遇上飓风,不少船只被汹涌的波涛掀翻③。张名振的座船也在风浪中撞破,他

坠入海中,抱着帆桅挣扎上岸,找到附近一座小庙藏身。寺里的和尚玄一是位同情复明运

动的僧人,一见张名振的装束,立刻明白他的处境,给他剃发换衣,饭后催他快逃。张名

振把随身携带的银印交玄一保存,匆匆找了一条小船返回舟山。追捕的清军在寺内搜出“

大领湿衣”和银印,推测张名振脱逃不久,质问去向,玄一故意指错道路,清兵追缉不获

,以隐匿纵逃罪把玄一处斩。①监军张煌言也因“飓风覆舟,陷虏中七日,得间行归海上

”②。沈廷扬、总兵蔡聪(黄斌卿妻舅)等将领十余人上岸后被清军俘获,七月初三日就

义③。这样,从舟山出发去接应吴胜兆的海师被迫返航。

詹世勋、高永义瞭望海上,直到天亮不见援兵踪影,感到事情不妙,就同另一副将杨文启

、材官沈兰等合谋反戈一击。他们带领兵丁攻入提督衙门,砍死李魁,逮捕吴胜兆、陆冏

,解送苏州转押南京。吴著、戴之俊、乔世忠、王兴邦、黄国桢、孟学孝等人当场被杀,

借以灭口。

消息传到南京,洪承畴同操江总督陈锦、镇守南京满兵提督巴山会商后,决定由陈锦、巴

山亲自统兵前往苏州、松江。二十二日到达苏州,正值“湖祲跳梁”,陈锦、巴山判断这

是吴胜兆联络的太湖义师,立即分兵先行入湖清剿①。接着在苏州、松江一带大肆搜捕抗

清人士,稳定局势②。从四月下旬到五月间,清军在松江、苏州、太仓二府一州严缉党羽

。陈子龙被指控为主谋,他隐姓埋名从松江逃往嘉定侯岐曾家,又转往昆山顾咸正、顾天

逵父子家,终于被清军捕获。五月十三日用船押解途经娄县吕冈泾时,陈子龙借口出恭,

乘看守人员不备,跳进河中淹死,清军把他的头砍下来悬挂示众③。夏之旭于五月二十五

日自缢于文庙。接着,清政府又抓获了参与吴胜兆反清活动的吴胜秦(胜兆弟)、吴奇(

胜兆族侄)、林可进(胜兆妻舅)、刘承高、左帅、黄锦标、钱彦林、顾咸正、夏完淳、

钦浩、刘曙等人。顾咸正是明朝举人,曾任延安府推官,逃回故里后隐居不仕,仍不忘明

室,他的儿子顾天逵是侯岐曾的女婿,侯岐曾的哥哥侯峒曾在顺治二年嘉定抗清中遇难;

侯峒曾的幼子侯玄瀞又是夏完淳(其父夏允彝亦因抗清死难)的姐夫。三家患难与共,风

雨同舟,经常聚会于侯玄瀞家内,“谈及时事,各蓄异谋”。顾咸正提出“海外黄斌卿是

夏允彝结拜兄弟,可结连他起兵,我等作为内应”。三人即各具奏本、禀揭、条陈等文书

托反清志士谢尧文交付给通海舵工孙龙送往舟山黄斌卿处。此外,托谢尧文、孙龙带通海

文书的还有“结连过苏松湖泖各处豪杰、同心内应好汉”的钦浩、吴鸿等人,他们也写就

各类禀帖,推荐某人可为文官,某人可任武职(谢尧文即被荐为游击)。行前,顾咸正等

郑重叮嘱谢尧文道:“你须谨慎,此事关系身家性命。”①不料,三月十九日谢尧文身着

“宽衣大袖,形迹可疑”,被清朝柘林游击陈可截获②,审出窝藏的通海文书。清政府即

按名搜捕,除侯玄瀞逃出外,其余抗清人士都被查获,侯歧曾、顾天逵等首先被杀。清刑

部题本中说:顾咸正等“率皆心臆共剖,肝胆相许。文愿设谋于帏幄,武愿戮力于疆场。

虽射天之弓未张,而当车之臂已怒。无将之诛,万不能为各犯贷也。”④清廷下令把顾咸

正、钦浩、吴鸿、夏完淳、谢尧文、汪敬、孙龙等三十四人不分首从一律处斩,妻妾子女

入官为奴,财产籍没充饷。九月十九日,两案四十四人在南京遇难④。依据其他文献,在

这次大搜捕中遇难的还有张宽、殷之辂等人不在上述数十人之内。殷之辂曾任明朝中书舍

人,洪承畴审问时说:“汝是明朝都大的官,作谋反大逆的事?”殷之辂冷言反讥道:“

汝是明朝都大的官,作谋反大逆的事?”洪承畴恼羞成怒,命人拖出处斩①。因吴胜兆一

案牵连被杀的还有杨廷枢。廷枢,字维斗,吴县人,崇祯三年应天乡试解元,为人尚气节

,著名于当时。清兵南下后,他避居于邓尉山中。鲁监国遥授以翰林院检讨兼兵科给事中

的官衔。他不仅秘密联络抗清志士,还通过门人戴之俊直接策动吴胜兆反正。事败以后,

四月二十日被清军捕获,遭到严刑拷打,“遍体受伤,十指俱损”,仍矢志不屈。清朝官

员想借重他的名望,劝他剃发。他回答道:“砍头事小,剃发事大。”五月初一日被杀,

时年五十三岁。这位自幼仰慕宋末文天祥为人处事的爱国志士,终于不负平生所学,为抗

清复明事业慷慨捐躯。②

吴胜兆反清活动的失败,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他策划反清本来应该严格保守机密,尽

量使易帜反正显示其突发性,以收出敌不意之效。一旦宣布反正�立即固守松江,夺取苏

州,会合舟山海师和太湖义旅共图进取。可是,许多史料都记载,吴胜兆起事之前他的参

谋人员即在四出联络时张扬其事,弄得人言籍籍,结果仓猝而起,终归失败。其次,参预

密谋的核心人物应当非常可靠,吴胜兆对部下将领缺乏控制力,他被捕后在供词中说:“

四月初六日(即起事前十天),在官中军原任副将詹世勋率领各标头领泣向胜兆苦劝不可

乱做,外边口声不好,不如将戴之俊、陆冏、吴著杀了以谢人言。胜兆不肯听从,说我谋

反有何凭据,教我杀他三人,不如先杀我罢。众将不敢再言。”①吴胜兆既明知中军副将

詹世勋等不可靠,就应该先发制人,另以亲信取代。四月十六日宣布反正时,高永义、沈

兰“不肯割辫”,吴胜兆只是逼勒割去辫子,又未采取断然措施,在关键时刻粗心手软,

以至祸起萧墙,功亏一篑。第三,舟山派来的接应海师遇上飓风,不战而败,这一偶然事

件并不是关键因素,从清方奏报来看,海师因天有不测风云颠覆了部分船只,兵员损失并

不太大。松江起事以后仍可派兵接应,加上太湖义师和潜伏于松江一带的复明势力配合作

战,清方南京、苏州驻扎的有限兵力很难应付。事后,洪承畴在奏疏中也说:“非仰仗圣

天子弘福,吴会半壁尽属战场矣。”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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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顺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招抚江南大学士洪承畴揭帖,见《史料丛刊初编》。按,《吴郡

日记》第二一五页说吴胜兆“虽生蓟北,原籍南京”。
② 同上件。《明清史料》己编,第一本,第四十页《刑部残题本》中云:顺治三年奉圣

旨:“李成栋、吴胜兆著各罚俸六个月”,这以后吴胜兆“怨望弥深”。
① 见前引顺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招抚江南大学士洪承畴揭帖。
② 王沄续《陈子龙年谱》,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陈子龙诗集》第七一九页。

③ 参见张岱《石匮书后集》卷三十五《夏之旭传》。
① 《明清史料》己编,第一本,第四十页《刑部残题本》云:“至三月十六日回松江,

先领与吴提督□□□(银印一)颗,伪印上镌监国鲁王颁隆武三年□□□□(×月,伪印

)上篆平江将军,(下缺十二字)日补铸伯印赍来。”同书第三十二页另一件《刑部残题

本》中也说:“隆武三年新铸之银印已入胜兆之囊。”又,《明清史料》甲编,第二本,

第一八五页“苏松巡按卢传揭帖”残件(顺治四年六月初九日到)中也说:“讵意叛督吴

胜兆潜通贼党,曾受伪鲁国银印,甘为内应。”按,这颗银印既以“监国鲁王”名义又用

隆武年号,反映了舟山群岛内尊鲁、尊唐势力之间的争执和妥协。翁洲老民《海东逸史》

卷十二《张名振传》记载:“时斌卿已进肃虏侯,其肃虏伯印犹在。名振即以其印封胜兆

,刻师期。”当为传闻之误,自应以档案记载为准。
② 《明清史料》己编,第一本,第三十三页《刑部残题本》。
① 《明清史料》丁编,第一本,第六页,顺治四年四月江宁巡抚土国宝“为紧急塘报事

”揭帖;《明清史料》己编,第一本,第三十二—三十四页《刑部残题本》。李魁为吴胜

兆下崇明营副将,见顺治四年三月苏松巡按卢传揭帖,《明清史料》丁编,第一本,第四

页。
② 《海东逸史》卷八《沈廷扬传》记“统水船二百余号”;同书卷十二《张名振传》作

“联■二千”。顺治四年五月江宁巡抚土国宝“为再报湖海并捷以靖海氛事”揭帖说“贼

船百余号”,见《明清档案》第五册,A5—190号,估计遇风前约为二百余艘。
③ 佚名《舟山纪略》云:“丁亥五月吴淞提督吴胜兆谋叛,以血书通名振求援。时(监

国鲁)王驻玉环山(即玉环岛,属浙江省),名振奏请给敕印三百道,命张煌言监其军,

徐孚远副之。五月初六日自岑江(即舟山岑港)进发,联■二千六百号,兵五万有奇。…

…十三日祀神放炮,龙惊鼓浪,飓风大作,北师乘之,全军尽覆。……”这里所记的五月

当是四月之误,其他情节可以同他书相参照。《海东逸史》卷十二《张名振传》记舟山海

师“将抵崇明,海啸,大风,舟覆”。据《明清史料》丁编,第一本,第十二页“兵部尚

书阿尼哈堪等残题本”云,沈“廷扬口供,张名振在阵堕海,止有黄斌卿孤踞舟山,不久

自殒”,可以证明黄斌卿本人并没有参加进攻吴淞之役。
① 顺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招抚江南大学士洪承畴“为苏松提督吴胜兆忽有变异事”揭帖(

见罗振玉编《史料丛刊初编》)中说:张名振“满身湿衣,投入松江之僧庵,以腰藏伪银

印向僧玄一易布衣二件,剃发留顶而逃。”任光复《航海遗闻》也记载了这件事,但把玄

一写作一泓,其文云:“初,名振兵败于洪涛中,遇煌言浮篷上得不死。寻逼岸暗行二里

,遇一庵,名振叩之,僧号一泓者见名振即为剃发易服,饭毕令即走。名振贻印嘱以后骑

(期?)。会缉兵骤至,搜捕之,得大领湿衣并印。僧赚以他路,追不获,僧伏诛,名振

得脱,遂归舟山。”洪承畴疏中说张名振以“伪银印向僧玄一易布衣二件”,似乎玄一帮

助名振脱险是为了图利,实则不然。名振孤身一人化装脱逃,不便携带明朝官印,交玄一

代为保管自在意料之中。
② 张煌言《北征录》,见《张苍水集》第一九二页。
③ 见上引顺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洪承畴揭帖;参见上引《明清史料》甲编,第二本,第一

八五页,“苏松巡按卢传揭帖”残件,张名振之弟张名斌登岸后“势穷”降清。
① 顺治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兵部尚书阿哈尼堪等题本残件,见《明清史料》丁编,第一

本,第十二页。
② 参见顺治四年四月江宁巡抚土国宝“为紧急塘报事”揭帖,《明清档案》第五册,A5

—155号;同件又见《明清史料》丁编,第一本,第六页。
③ 王沄续《陈子龙年谱》,见《陈子龙诗集》附录二。顺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招抚江南大

学士洪承畴揭帖,见《史料丛刊初编》。
① ③顺治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刑部尚书吴达等题本,原件藏第一档案馆,顺治题本,叛逆

类第二十号。按,邓之诚《骨董琐记》三记卷五《顾咸正一案刑部题本》条收录了这件题

本,个别文字有误。
② 《明清史料》己编,第一本,第三十九页《刑部残题本》。
④ 《明清档案》第六册,A6—108号,A6—109号,洪承畴题本,其中一人名沈台监毙,

戮尸。
① 《殷顽录》抄本。
② 《吴郡日记》卷中;《南疆逸史》卷十三《杨廷枢传》。按,《南疆逸史》等书记杨

廷枢遇害时“大声曰:‘生为大明人’,刑者急挥刃,首堕于地,复曰:‘死为大明鬼。

’监刑者为咋舌。”恐系传闻之辞。
① 前引顺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洪承畴揭帖。
② 前引顺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洪承畴揭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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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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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二节 宁波华夏等人的密谋反清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2:41 星期四)


1647年(顺治四年)冬,浙江宁波(鄞县)发生了所谓“五君子翻城”之役。“五君子”

是史籍中一个不十分准确的概念,它实际上指的是华夏、王家勤、屠献宸、杨文琦、杨文

瓒、董德钦、董志宁等人在宁波策划的反清密谋。华夏等人在弘光朝以前都是生员,清兵

侵入浙江后,他们奋不顾身地参加了抗清运动。华夏任鲁监国兵部职方司郎中,董志宁、

王家勤任大理寺评事,屠献宸任兵部车驾司主事,杨文瓒任御史,董德钦任监纪推官,杨

文琦任隆武朝廷监纪推官。①1646年清军渡钱塘江南下,他们身在故里,心怀明室,力谋

恢复。在清军主力一部分撤回京师,一部分转入福建、广东,浙江驻军相形单薄的情况下

,华夏、董志宁等人认为这是趁虚而起的大好时机。当时,浙江各州县虽已在清方控制之

下,但在舟山群岛有明肃虏侯黄斌卿部水师,四明山中有王翊、李长祥等义军扼险据守。

正如史籍所载:丙戌“七月而江上溃,时浙东未下者翁洲弹丸地,而士大夫以至军民尚惓

惓故国,山寨四起,皆以恢复为辞。”②1647年冬,华夏、屠献宸、董志宁、王家勤、杨

文琦等人为了恢复浙东,密谋把各种抗清力量联合起来,一举攻克绍兴、宁波。他们一面

派人同在大兰山(位于四明山区中部)结寨抗清的明兵部职方司主事王翊联络,一面通过

在舟山的御史冯京第劝说黄斌卿带领海师来接应。计划由王翊会同立寨东山的李长祥部突

袭绍兴,得手后即与黄斌卿海师合攻宁波;华夏等人在宁波府城内秘密联络清海道孙枝秀

麾下的中军游击陈天宠、仲谟(二人曾在史可法部下任偏裨,藏有史可法颁给的劄书)届

时反正。王家勤自称:“吾招集城东豪杰几三千人,管江诸社为之魁,其饷吾一人可任也

。”③经过奔走联络,预定于十二月初四日乘清浙江巡按御史秦世祯移驻天台,各官到渡

口送行,城中无人料理之际,内外并起,一举攻克宁波。①不料,鄞县降清未用的废绅谢

三宾探知消息,在十一月间向清分守宁绍台道陈谟告密。②秦世祯得到报告,立即改变行

期,急调附近驻军进攻大兰山、东山、管江各义军山寨。定海总兵张杰奉命突袭大兰山,

王翊仓猝率部转移。清军在王翊营中缴获了明鲁监国颁发的印、敕和书信,其中有华夏、

董德钦、王家勤、屠献宸、董志宁联名在一幅小白绢上写给王翊的密信,内云:“敝府布

置已定,越(指绍兴)举随举,定越之日,急指一旅到宁,以便壶浆。”又有屠献宸用竹

纸写的致王翊书云:“敝府发不待时,乞提师合慈,直捣定海,敝地亦从东直下,与抵关

师合攻,亦要着也。”③清政府依据谢三宾告密书揭和缴获的书信按名搜捕,十二月初二

日华夏首先被捕,屠献宸、董德钦等也先后入狱,董志宁脱逃(后在顺治八年于舟山殉难

)。王家勤于同月十六日与总兵杜英侯、施仲吾等率领义军在鄞县管江庄同清军作战时被

擒获”①。

黄斌卿原先不同意出兵,华夏等派出的使者再三申说浙东各地义师已布置就绪,专等海师

接应,恢复宁波颇有把握。在冯京第的劝说下,黄斌卿才勉强同意。届期他并不知道内应

已被破获,按照预定方案在十二月初四日上午率领舟山海师乘船数百艘直抵宁波东门。这

时,清方已有戒备,原定内应的陈天宠、仲谟二将兵力有限,不敢响应②;四明山寨的义

师又已被清军先行击败。黄斌卿见城内毫无动静。估计破城无望,在城外同清江口协镇总

兵张杰等部交战至黄昏,即下令返航。清军趁势追杀,黄部副将李让战死,船只沉没数十

艘。③

清政府官员惊魂稍定,立即着手审理参与密谋的抗清志士。华夏自被捕到牺牲始终坚贞不

屈。他正气凛然地承认自己志在恢复大明,“只今尚恢复不来,兵马莫集,粮草莫办,徒

耿耿耳”④。清朝官员抓住密信中所说“布置已定,发不待时”八字严讯同党,意在一网

打尽。华夏为了保护其他同谋者,拼死不招,说这只是虚造声势,“苟有可通,不能不大

言以壮任事之气,而又何借区区实布置为?”①被夹刑晕而复苏后仍然大声喊道:“崇祯

先帝造谋,弘光皇帝统兵,其余大学士范景文、四川御史陈良谟、南京礼部仪制司主事黄

端伯、杭州府钱塘县知县顾咸建、监国太常寺少卿陈潜夫一班忠义(均已死难者)皆予布

置也。”②1648年五月初二日,华夏英勇就义。刽子手要他跪下受刑,他挺立不屈,被击

伤脚后盘坐地上,大呼高皇帝者三,又呼:“藿食谋之,藿食死之”,然后被杀③。屠献

宸、董德钦、杨文琦、王家勤、杨文瓒等也同时或稍后遇难。

攻取宁波之役因谢三宾的告密而全盘失败。谢三宾唯利是图,本意是保住他“家富耦国”

的家产并“求用于新朝”,没想到“功”不见录,清巡海道孙枝秀对他的巨额财产早已垂

涎三尺,故意把他说成是“同谋”叛逆,捉拿入狱④。审讯过程中,谢三宾丑态毕露,华

夏记载:“先讯谢,谢频叩地,称述清功德及表已向推诚,靡敢失此生节至意。颂直指(

即巡按御史)万年德音,介福启后,备诸乞怜态。且曰:‘治民若有异心,未敢出两次首

也。’”①尽管孙枝秀事先暗中派人告诉华夏说:“谢氏汝冤家,可力引之,当为汝报仇

。”他却在公堂审讯时义正词严地说:“谢三宾最为宁郡人不齿,甲申之变,犹居乡也;

弘光皇帝蒙尘,彼竟降虏。迨钱刑部(肃乐)起义,王武宁(之仁)执词问谢罪,彼愿督

饷自赎。监国幸越,不次入东阁,惟问暮夜金,即用千金买美姬行乐耳。坐陷钱塘,急切

奔降,而大刊揭帖告当事,明归心大清赤忱。是一反复小人,行同狗彘也。此好事,岂有

他分?惜与他同狱,未免抱愧耳。”②谢三宾听说华夏斥责自己是猪狗一般的小人决不会

参加殉明抗清的“好事”,不禁连连叩头称:“长者,长者!”③由于主谋华夏耻与谢三

宾为伍,谢氏方能脱狱,正如华夏戊子(顺治五年)正月狱中《与林霞举书》中所说:“

弟惜与三宾同禁数日,至今其座觉污之。谁知三宾竟以弟得生,为之一叹”④

宁波诸君子“翻城”之役在相当程度上反映了大官僚地主为保全巧取豪夺积累起来的巨额

资产在政治上表现的鲜廉寡耻,真所谓“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当审讯华夏时,问曰:

“无乡绅预谋邪?”华夏回答道:“悲夫,何言之苦也!大明无乡绅久矣。即有亦膏腴洁

衣,多买田产为子孙计耳。否则拥姬妾傲物取快一时,如与大明结没世不可解之仇矣。安

得乡绅?只苦这几个秀才为着明伦堂三字丹心耿耿,刻不能昧。一戴纱帽,狼心狗行,无

复人理。”①这一番激烈陈词虽主要针对谢三宾而发,却揭露了明清易代之际多数大官僚

地主的政治动向。大抵家资愈厚者,身家之念愈重,故国之思愈薄。可见,“乡绅”一词

并不能准确地说明曾经出仕明朝的官僚的政治态度,也不能与“绅衿”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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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华夏等人在鲁监国或隆武政权中所授官职诸书记载略有不同。这里是依据翁洲老民《

海东逸史》卷十四《忠义一》。
② 华夏《过宜言》附《镇海县志》人物志《华夏传》。
③ 全祖望《鲒埼亭集》外编,卷六《施公子邦玠墓碣铭》。
① 华夏等人密谋恢复宁波的时日,诸书记载不一致。应以被捕的主谋华夏在狱中所作《

过宜言》为准。下文记黄斌卿海师也在十二月初四日到达宁波府城东门外,可资旁证。


② 全祖望在文章中常说谢三宾赚取“大兰帛书”,李聿求《鲁之春秋》卷十八也记,“

丁亥十一月,(华)夏所贻大兰帛书中途为谢三宾所得,告之”。其实,谢三宾只探得其

事,先行告发。华夏等人的帛书是清军在王翊山寨中缴获的。华夏在《两番对簿语略》内

描写审讯时的情况:清巡按“讯予,出谢揭二,一则载有屠献宸、董德钦、董志宁、王家

勤、杨文琦、文瓒、文球七人,一则李文缵及予夏及慈水诸冯氏也。复出职方营(即王翊

山寨)所获同盟帛书二通。”华夏《与林霞举书》云:“孰知观海有寨,寨主逃而先事附

往联络之公家帛书遂露,所由殃及同盟也。”顺治五年二月浙江巡按御史秦世祯揭帖中所

述情况相同,见《明清史料》丁编,第一本,第十九页。
③ 顺治五年二月浙江巡按试御史秦世祯“为捉获叛犯请旨处分事”揭帖,见《明清档案

》第七册,A7—144号。同件又见《明清史料》丁编,第一本,第十九页。
① 顺治五年正月浙江福建总督张存仁“为塘报宁郡官兵擒斩逆贼事”揭帖,见《明清史

料》丁编,第一本,第十六页。
② 李聿求《鲁之春秋》卷十七《屠献宸传》记:“舟山师次城下,天宠与谟秣马,犹思

应之。海道孙枝秀登陴以望,骇曰:‘海师翘首望城上,而不发一矢,望内应也。’即调

兵分守诸门,居民敢出衢巷瞻眺者击杀之。天宠与谟不敢发。”
③ 顺治五年正月十五日浙江福建总督张存仁“为海贼突犯宁郡官兵奋剿大捷”题本,见

《明清档案》第七册,A7—75号。
④ 华夏《过宜言》卷一,《两番对簿语略》。
① 华夏《过宜言》卷一,《两番对簿语略》。
② 华夏《过宜言》卷一,《两番对簿语略》。
③ 自称与华夏有生死之交的“东海礐樵”撰《过宜先生华公状略》,张孔式《过宜先生

华公传》,均见《过宜言》附录。“藿食”指食无肉的普通百姓,与“肉食者”贵族对称

,见刘向《说苑》。
④ 《过宜言》附录《镇海县志》人物传《华夏传》。
① 华夏《过宜言》卷一《两番对簿语略》;同卷廿四日《与林霞举书》亦云:“初九日

院审、道审时,谢三宾之摇尾乞生,万分狼狈。”
② 华夏《过宜言》卷一《两番对簿语略》。
③ 全祖望《鲒埼亭集·外编》卷十《华氏忠烈合状》;李聿求《鲁之春秋》卷十六《华

夏传》。
④ 《过宜言》卷一。
① 《过宜言》卷一《两番对簿语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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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三节 王光泰兄弟在襄阳、郧阳反清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3:12 星期四)


王光恩、王光泰、王昌②三兄弟原来都曾参加明末农民起义,王光恩在义军中绰号关索,

颇有点名气。崇祯后期王光恩接受明朝招抚,所部改编为官军,固守郧阳。李自成义军在

1643年和1644年多次进攻该城,都未能攻克。1645年清军追击大顺军进至郧阳时,他跟随

明朝委任的郧阳抚院徐起元投降了清朝,被委任为襄阳总兵。1647年四月,王光恩因为同

清朝委任的郧阳抚院潘士良闹摩擦,被诬陷逮捕押往北京。①清政府调总兵杨文富署理总

兵,漆尚友任右营副将,企图改编这支部队。王光恩的弟弟王光泰(又名王二)、王昌(

又名王三)知道来者不善,就在四月二十九日率领部下兵将七八千人反清,杀杨文富、漆

尚友、分巡下荆南道甘文奎、襄阳知府杨矿、推官李实发、襄阳知县潘朝佑。五月初三日

,率部转至郧阳地区,杀清朝分守下荆南道刘开文、郧阳知府董有声、同知刘璇、推官孙

阳声、郧县知县赵丕承、竹山知县童士勤、保康知县薛溥、郧阳行都司表捷等①。他们一

面派使者前往湖南向明督师阁部何腾蛟报告反清经过;一面向附近地区散发谕帖劄付,“

妄称永历年号,笼络民心”②,檄文中自称“奋勇兴师,广罗英雄,劻扶帝业”③。永历

朝廷派兵部职方司官员封王光泰为“钦命提督郧襄等处联络秦豫一带义镇、挂镇武将军印

、镇武伯”④,授王昌为郧襄总兵,李世英为河南总兵⑤。清廷在刚刚得到王光泰等起兵

消息时,曾经力图挽回,把王光恩释放,不久获悉王光泰等连破襄阳、郧阳,处死大批清

朝文武官员,并且公然打出反清复明的旗号,才将王光恩追回处斩⑥。三月十一日,清湖

广提督孙定辽亲自带领马兵五百六十七名,步兵三千三百三十三名,从武昌赶赴郧阳进剿

①。六月十一日孙定辽所统前锋一千五百名官兵行至距郧阳四十里的安阳口。这里三面临

水,一面阻山,王昌趁其立营未定,立刻发起攻击;孙定辽措手不及,大败而逃,奔至河

湾时因水深难渡,坠于马下,被义军击毙;副将李显功被活捉,拿进郧阳城内,从他身上

搜出被委任为署郧襄总兵的劄付,也拖出斩首;兵员除少数逃出外,大部被歼灭。②

败军覆将的消息传到北京,七月十八日清廷命吏部侍郎喀喀木等领满、汉军队前往郧阳镇

压。③在喀喀木所统清军尚在途中时,王光泰曾于九月十八日领马兵一千余名进攻河南淅

川县,被清河南总兵张应祥、开归总兵高第等部军队击败。④不久,喀喀木会合河南、湖

广清军向郧阳推进,王光泰兄弟自知兵力不敌,在九月内退出郧阳⑤,行前把郧阳府城的

大小城楼和城上驻兵窝铺二十九座焚毁一空。①光泰兄弟由房县进入四川,其部下总兵李

世英奔往陕西兴安府境,企图同曾经在该处活动的抗清武装米国轸、武大定等部会合,不

料米国轸已被清军捉获,十一月二十二日李世英部被清兴安总兵任珍击败,世英及副将李

锦山、苏名榜等都被杀。②这以后,王光泰兄弟一直活动于夔东地区,同大顺军余部李来

亨、刘体纯、袁宗第、郝摇旗、贺珍等部联合作战,成为著名的“夔东十三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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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清世祖实录》卷三十二、三十三,王光泰均误书为王光代,王昌讹为王成。按,王

光恩的两个弟弟的名字史籍中记载有出入,明末高斗枢以荆南道守郧阳时,王光恩在其麾

下,招弟光兴来归,“光兴改名光泰”,见《守郧纪略》。后来在夔东抗清时,明清双方

均称之为王光兴,与下文注引地方志不同。
① 康熙二十四年《郧阳府志》卷二十八《事纪》云:顺治“四年,都御史潘士良与王光

恩以争礼微嫌,密疏题参。械系光恩赴京。其弟同光兴、光泰杀襄阳官吏,两日夜至郧,

杀郧守道刘开文、知府董有声。……”康熙十一年《襄阳府志》卷一《郡纪》云:“四年

四月,抚治都御史潘士良会同总督罗绣锦于安陆府,奉旨拿解王光恩。五月,恩弟王二、

王三叛,杀官,大掳掠,破谷城,陷均州,据郧阳。”同治四年《房县志》记:“三年,

都御史潘士良与王光恩以争礼微嫌,密疏题参。诏械光恩入京,其弟光兴、光泰以众叛。

”康熙十二年《均州志》卷一《州纪》,同治六年《谷城县志》卷八《纪事》,光绪九年

《光化县志》卷八《兵事》所记大致相同。按,《满汉名臣传》附二臣传(甲)《孙定辽

传》记王光恩兄弟事云:“以郧襄道李之纲劾其结连土贼陈蛟恣行贪暴事逮问,其弟光泰

遂叛,自称明镇武伯,偕弟昌纠党掠襄阳。……”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12月版,第四

四一四页,标点有误。又,王二当即王光泰,王三即王昌,《郧阳府志》记“其弟同光兴

、光泰杀襄阳官吏”,不应加“同”字。王二为王光泰在顺治四年七月湖广巡按曹叶卜揭

帖中说得很清楚。揭帖内“王二”、“王光泰”混用,如“王二僣称镇武伯”,“该职看

得叛逆王光泰负嵎郧阳,目无天日,妄改永历年号,僣称镇武伯”。见《明清史料》甲编

,第二本,第一九四页。
① 顺治五年三月十二日湖北巡按曹叶卜题本,见《明清档案》第七册,A7—155号,参见

同书第八册,A8—71号、A8—152号。
② 顺治四年七月郧阳抚治赵兆麟等“为塘报逆叛情形伏祈圣鉴”等事揭帖,见《明清档

案》第六册,A6—34号。顺治四年七月湖广巡按曹叶卜揭贴中也说王光泰在“郧阳僣称年

号永历元年”,见《明清史料》甲编,第二本,第一九四页。
③ 顺治四年九月湖北巡按曹叶卜“为再报逆贼盘踞益坚、狂逞益甚”等事揭帖,见《明

清档案》第六册,A6—129号。
④ 同上条,但王夫之《永历实录》卷十五《李来亨列传》附王光兴传记永历朝廷封王光

兴为“南漳伯”。
⑤ 同③,原文王昌讹写为“王成”。
⑥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记:“郧阳降□(虏)王关索部将杀其新镇守杨夭儿(当即

杨文富)并道府各官,走入四川归正。”(原注:杨夭儿谋守郧,计使逮关索赴北。北已

释关索,闻郧变,追杀之。)又,《清世祖实录》卷三十二,六月丁亥日条下记:“襄阳

总兵官王光恩有罪被逮,弟王光代、王成遂叛,法司引叛律论光恩斩。得旨:光代等闻兄

被逮惊叛亦未可知,不可遽以谋叛谳狱。况人命至重,恐涉冤枉,著再详鞠。”
① 顺治四年五月十一日孙定辽揭帖,见《明清档案》第五册,A5—172号。
② 顺治四年十二月湖广四川总督罗绣锦“为恭报镇臣失利情形及随征兵将颠末仰乞圣鉴

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七册,A7—61号。又见顺治五年三月十二日湖北巡按曹叶卜

题本,见《明清档案》第七册,A7—155号。
③ 《清世祖实录》卷三十三。
④ 顺治四年十月郧阳抚治赵兆麟“为郧贼侵犯淅川”等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六册

, A6—174号。
⑤ 康熙十一年《襄阳府志》卷一《郡纪》云:四年“九月,吏部哈哈木复郧,王叛遁。

”康熙二十四年《郧阳府志》卷二十八《事纪》亦云:四年“九月,满州大人哈哈木抵郧

讨王光兴,追及大■,破之。”
① 顺治十二年郧襄总兵穆生辉揭帖残件,见《明清史料》甲编,第四本,第三五九页。


② 顺治四年十二月十一日陕西巡抚黄尔性塘报,见《明清档案》第七册,A7—41号;同

件又见《明清史料》甲编,第三本,第二一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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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十六章 金声桓、李成栋的反清归明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3:37 星期四)


第一节 金声桓、王得仁领导的江西反正



金声桓原来是明宁南侯左良玉的部将,明朝灭亡时升至总兵官。1645年四、五月间,清英

亲王阿济格大军追剿李自成部进至九江一带,左良玉病死,部将随良玉之子左梦庚在东流

县(今安徽东至县)境降清。阿济格令左梦庚带领麾下将领往北京朝见,金声桓惟恐失去

兵权,要求率领所部兵马收取江西,为清朝开疆拓地,得到阿济格同意,授予提督江西全

省军务总兵官的官衔。和金声桓同行的有原大顺军将领王体中部。王体中原在大顺军镇守

德安的大将白旺部下,1645年五月初李自成突然遇难,大顺军内部发生混乱,王体中乘机

杀害了白旺,率领部众向阿济格投降①,被授予副总兵官职。

五月下旬,金、王到达九江,派人持牌前往南昌,声称满洲大兵马步二十余万旦夕将至,

只有迅速归降才可免遭屠城。南明江西巡抚邝昭吓得面色如土,解印而逃;其他官员和部

分绅士也一哄而散,省城南昌转瞬之间陷入无政府状态。六月初四日,南昌士民推出的一

些代表到达九江迎接“金督镇”。十九日,金声桓、王体中乘船溯赣江到达南昌,在岸边

受到几十名生员的欢迎。进城以后,金声桓部驻于西城,王体中部驻于东城①。金声桓倚

仗王体中的兵力收取了南昌附近州县,然而他对王体中的骁勇善战、兵力强劲却深怀戒心

,时刻寻找机会吞并王部兵马。闰六月,清廷下达的剃发令传到了江西,金声桓即率部遵

令剃头。七月二十一日,王体中领兵从抚州回到南昌,坚决拒绝剃头。金声桓认为这是除

掉王体中的最好时机,私下笼络了王体中标下游击王得仁(绰号王杂毛),于七月三十日

假称议事把王体中刺杀。事件发生后,王部兵校大为愤慨,“拥至辕门,喊杀震天”②。

金声桓督兵巷战,经过两天交锋,王部因首领被杀和王得仁的招诱,终于归附了金声桓。



金、王二部既合,攻克明永宁王朱慈炎所据的抚州,追杀慈炎;收取吉安,并将逃往该地

的明巡抚邝昭押送武昌③,接着又占领广昌等府。八月二十五日派部将何鸣陛、盖遇时等

进攻袁州(府治在宜春县),击败明将黄朝宣部五千余人,占领袁州。至此,江西十三个

府除赣州、南安外都被清方控制①。金、王自以为不费满洲一兵一卒,而占州据县,能博

得清廷的特殊封赏。不料清廷毫无作兴之意,在平定江西大部分地区之后,仅委任金声桓

为镇守江西等地总兵官②,王得仁屈居副将。顺治三年(1646),金声桓请求清廷另颁敕

书,授予他“节制文武”、“便宜行事”的权力。同年五月清廷发兵部议奏,结果是驳回

了他的要求,只将他的官衔由镇守江西等地总兵官改为提督江西军务总兵官,并且规定“

剿抚机宜事关重大者,该镇应与抚、按同心商略,并听内院洪督臣裁行”③。朝命下达后

,金声桓大失所望,内心里埋怨清朝刻薄寡恩。特别是金声桓、王得仁在收取江西郡县时

凭借武力勒索了一批金银财宝,成了暴发户;清廷新任命的江西巡抚章于天、巡按董学成

看得眼红,危言耸听,胁迫他们献上钱财④。权力和金钱之争,使金声桓、王得仁对清廷

的不满日益增长。

就南明而言,由于自己兵力不足、疆土日蹙,也力图高悬爵赏策动降清将领幡然来归。早

在隆武二年(1646)春天,督师阁部黄道周准备由福建进入江西时,就先后三次写信给金

声桓,劝他改弦易辙,建不世之功①。当时,金声桓等还在得意之时,黄道周的兵力非常

有限,招降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据守赣州的南明督师万元吉在崇祯后期曾任督师阁部杨嗣

昌的主要谋士,同左良玉部将领有较多接触。他凭借过去的老关系,派密使带着亲笔信件

规劝金声桓反清。金声桓虽然不写回信,却接待了使者,私下殷切讯问万督师的情况,秘

密放回②。不久,黄道周、万元吉先后兵败身死,金声桓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隆武朝廷

大臣亲自致书劝说,许以高官显爵,对金声桓等人肯定具有一定的诱惑力。何况南昌的一

些明朝遗老耆旧还不时给金声桓传递一些真假莫辨的消息,如隆武帝、杨廷麟、万元吉尚

在人间,“隆武屡有手诏,许公能以江西归明者,即举江西封公,亦尝达一二乎?”③


与此同时,金、王和清廷委派的江西抚、按之间的矛盾也在加深。“七月,得仁提兵如建

昌,章于天差官票追其饷三十万。得仁大怒,槌案大呼曰:‘我王流贼也,大明崇祯皇帝

为我逼死,汝不知耶!语汝官,无饷可得,杠得有之。’声如嘶吼,目睛皆出,敲其差官

三十杠曰:‘寄章于天,此三十万饷银也!’声桓闻之,谓其客曰:‘王家儿急矣!’…

…”④。江西巡抚章于天、巡按董学成对金声桓、王得仁暗中同南明势力的来往已经密有

所闻,加紧搜集证据上报清廷。

1648年(顺治五年、永历二年)正月二十七日,金声桓、王得仁先发制人,擒杀巡按董学

成、布政使迟变龙、湖东道成大业①,宣布反清复明,“文、武强半从贼”②,“尽弃顶

带而换冠裳”③,少数不愿追随反清的官员均被捕杀,只有江西掌印都司柳同春抛下妻儿

家属,缒城而出,乔扮和尚,星夜逃往南京报告江西发生了重大事变,后来又为南下的清

将谭泰提供地理图,在进攻南昌及其附近州县中起了不小的作用④。当时,清江西巡抚章

于天正出巡瑞州,王得仁“遣人邀擒章于天于江中”⑤,于天贪生怕死,愿为金、王效劳

,出任兵部尚书⑥,负责制造炮车⑦。

金声桓、王得仁起事时,还不知道永历帝即位的消息,因此在发布的安民告示上署隆武四

年,文中有“劳苦功高,不惟无寸功之见录,反受有司之百凌。血气难平,不得已效命原

主”等语①。金声桓自称豫国公,王得仁称建武侯。明弘光朝大学士姜曰广是江西新建人

(今属南昌市),罢官后居住在本县浠湖里,金声桓、王得仁认为他是先朝重臣,把他迎

接到南昌城中以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的名义号召远近②。另有

明朝旧官刘思赉、余应桂也列名其间,官衔不详③。金、王自行任命文武官员,以黄人龙

为总督川、陕、山东、山西、河南五省兵部侍郎,金声桓的中军官宋奎光为左军都督府都

督佥事,王得仁的妻弟黄天雷为兵部侍郎锦衣卫同知;至于江西地方官则以王得仁幕中书

记陈芳为江西巡抚,金声桓的幕府书记吴尊周为巡按江西监察御史,其他司道官也大抵是

两家的幕客①。

不久,他们得知隆武帝已经遇难、桂王朱由榔即位为帝,于是文书告示改署永历二年,派

幕客雷德复为密使装扮成和尚,携带佛经一部内藏给永历朝廷的奏疏,前往广西行在报告

反正情况。永历朝廷下诏封金声桓为昌国公,王得仁为繁昌侯。金声桓提出自己已经用豫

国公名义发布文告,改封昌国公不妥;经朝廷同意声桓仍封豫国公、得仁建武侯②。江西

绝大多数府县都闻风而动,纷纷竖起了反清复明的旗帜。其中比较重要的是吉安府守将刘

一鹏、李士元率部归附金声桓③;饶州守将潘永禧,袁州守将汤执中、盖遇时也据城反正

④。其他府县如后来清江西巡抚朱延庆所说:“江西变乱之时,全省已无坚城。”①只有

清南赣等地巡抚刘武元和南赣总兵胡有升、副将杨遇明、高进库等据守以赣州为中心的赣

南地区和参将康时升等扼守的广昌府(府治在上饶)仍然在清方控制之下②。

金声桓、王得仁起事前后,曾经派遣密使策动其他降清将领一道反戈,共襄盛举。据刘武

元、胡有升报告,金、王“遣使遗书,希图煽惑,不啻数十余次”③。遣密使致书河南开

归(开封、归德)总兵高第(明亡时任山海关总兵)“约期举兵”,高第“执其使以闻”

④。又致书清署长沙总兵徐勇(徐勇和金声桓曾在左良玉麾下任总兵),要他起兵响应,

使者被徐勇杀害⑤。策反工作虽未能全部如愿,但对于广东提督李成栋的决策反清显然起

了重大影响。

反清之后,摆在金声桓、王得仁面前的任务是向何方进兵。开初,金、王的决策是北上拿

下九江,然后顺江而下进攻南京。二月初,王得仁领兵进抵九江,清镇守九江总兵冷允登

带领部下士卒五千名开城响应,接着占领湖口①、彭泽②。清九江知府吴士奇等地方官都

来归附,王得仁命部将吴高接管九江府防务③。幕客胡澹提出了奇袭南京的建议:“乘破

竹之势,以清兵旗号服色顺流而下,扬言章抚院(指章于天)请救者,江南(指南京)必

开门纳君,其将吏文武可以立擒。遂更旗帜,播年号,祭告陵寝(指明孝陵),腾檄山东

,中原必闻风响应,大河南北,西及山、陕,其谁得而为清有也?”④王得仁很重视这个

建议,一面派兵入长江,收取九江上下游地方,一面派使者回南昌请示金声桓。

王得仁的军队占领九江一带以后,地处长江中游的湖北、安徽许多地方的复明势力迅速响

应,一时风起云涌,形势颇为可观。在湖广方面,二月二十八日王得仁部下一支军队乘船

五百余艘,直抵蕲州城下,陆路马步军五千余人也进攻南门。因清兵固守,未攻下蕲州⑤

,但王得仁军已占领黄梅、广济等县,派设了文武官员⑥。蕲水县境复明势力也很活跃,

该县县志记载,“(顺治)五年戊子,江西金逆叛兵抵九江。蕲、黄、英、罗各山寨误听

之。联结雄长,亘数百里。蕲东北一带亦为所愚,攻城掠野几一年许,民用逃窜。己丑夏

,督抚迟及柯率师招安之。寻又变,大兵复进,又招安,然妇女庐室之分离扰乱甚矣”①

。《麻城县志》记载:“顺治五年,江西金声桓据省城反,风闻江北,周承谟等因从北乡

倡乱,连延东南山以及英、霍山谷,揭竿啸聚。知县徐鼎请兵讨平之。”②后来清湖广四

川总督罗绣锦在一件奏疏中说:“江右金逆自顺治五年二月内称兵告叛,而黄属地方除黄

陂外揭竿响应者无地非贼矣。各县皆坚壁御贼,彼其时期于城守无虞幸也,赋税之征岂能

问乎?”疏中还具体指出了蕲州、麻城、罗田、蕲水、黄梅、广济、黄冈、黄安各州县在

顺治五、六两年都为“土贼盘踞,田地抛荒”③。甚至在省会武昌西北面的孝感县反抗势

力也大为高涨,地方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孝感县志》记载:“顺治五、六年时,邑盗贼

大起,在途人必让路,客会坐必绝席,有犯则醵金出之,首告则官必楚之。盗得气甚,乃

作韵语宣言于邑曰:‘弟兄一千七,天下无人敌。有人来犯我,一个一两一。’”④真可

谓意气舒发。有的史书记载清湖广总督罗绣锦惟恐金、王义师进攻武昌,不得不采取缓兵

之计,派人致信说:“人心未死,谁无汉思?公创举非常,为天下倡,天下咸引领企足,

日夜望公至。但赣州东西要害,山川上游,公欲通粤,则赣介其中;公欲他出,则赣乘其

后,计莫若先下赣,赣下则楚地可传檄定矣。”①清廷接到江西起事的报告之后,立即命

令进至湖南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王率部退回汉阳。孔有德见人心不稳,为了防止

内变,竟然把在湖南降清的原明安国公刘承胤、偏沉巡抚傅上瑞等人全部杀掉②。这些事

实说明当时清朝对湖广的统治还不稳固,防守兵力相当有限。

九江以东的安徽部分州县情况也很类似。温睿临记载:“戊子春正月,江西金声桓来归,

九江以东,望风趋附。”太湖(安徽县名)、宿松、潜山、英山一带的反清势力相继而起

,各立山寨,奉南明永历朝廷的正朔。这年二月十四日,各山寨义军共立明宁藩后裔朱统

锜为石城王,居于潜山飞旗寨,“以永历纪年造作符印,以次拜官,自郡县、监司、抚按

、科道、部院、总镇之属咸备。他寨未有谒者以兵降之。其授部院职者有傅梦弼、傅谦之

、桂蟾、义堂和尚之属,皆佐统锜,在诸寨为飞旗外卫。于是,统锜抚有二十四寨,因联

络蕲黄四十八寨,其来谒者,各受职有差”③。《太湖县志》记:“时金逆突起,大江以

南望风披靡。皖属安危在呼吸间。……宿邑(指宿松县)已署伪官,本县城空,官民俱弃

不守。”清操江都御史李日芃急忙移镇安庆,由于顺江东下的明军不多,在小孤山被清军

击败①。潜山县百姓因受清政府高额榨取,这时也乘机而起,史载顺治五年十月潜山县有

所谓“十亩贼”,“土贼余公亮”,粮里也,因知县胡绳祖加田亩过额,十月初一日啸众

千人据英窠寨为乱,名十亩贼。时监生胡经文屡蓄不轨,事觉,久逃他郡,至是亦据舒界

横山寨应之。十二月二十三日,英窠数百人掠县市。将官李之培领兵百人往御,莫支。自

是,天堂、埭口二十余寨俱陆续相继立矣。”②据清方档案:“惟英窠一寨山势最险,贼

兵最强。各寨倚英窠为主,英窠借各寨为援”,直到次年(1649)六月,清军在总兵卜从

善督战下才攻破该寨③。《桐城县志》记载:“五年戊子春三月,土贼范大、范二起桐白

云寨。次年春二月,镇将卜从善等抚之。”④建德县乡宦胡士昌公然网巾大袖,口称大事

已就,劝知县速为迎顺,以至“人心汹汹,咸无固志”。胡士昌虽然被清政府擒杀,他的

行动显然反映了当时安徽民心的动向①。庐州府朱国材化名冯弘图,“假称史阁部(可法

)”名义起兵,先攻克巢县,接着又勾结无为州乡宦吴光宇、生员沈士简、吴乾生等人,

于顺治五年正月二十九日夜间里应外合,攻克无为州。二月初六日,朱国材在同来援清军

交战时被擒杀②。

江西反正之后很短时间里,湖北、安徽反清浪潮的高涨,说明金声桓、王得仁以主力出兵

北上,在长江中下游会合各地义师共图恢复是惟一正确的方针。尽管由于柳同春逃往南京

告警,清方已有戒备,不可能假冒清兵旗号偷袭南京,但是,金、王主力北进可以同武昌

至南京之间的广阔地区内复明势力联成一片,对清朝对南方的统治必然构成极大的威胁,

清廷由北京遣发的援军也不可能顺利进入江西。

清廷在接到江西叛变和湖广、南京的告急文书后,深知江南兵力有限,迅速采取对策,调

兵遣将。三月十五日,摄政王多尔衮派正黄旗满洲固山额真谭泰为征南大将军,同镶白旗

满洲固山额真何洛会、降将刘良佐带领满、汉、蒙兵马从北京赶赴江西,镇压金声桓、王

得仁起义③。同时,命固山额真朱马喇、江南总督马国柱领兵由江宁(南京)溯江而上,

在安庆府(今安徽省安庆市)同谭泰军会合①。为了防止反正的明军占领湖北,又命令正

在湖南作战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王率部撤回汉阳地区。战局的这一变化,对南明

无疑非常有利。

然而,永历朝廷虚有其名,无人统筹全局作出相应的决策,各地实力派自行其是。江西的

金声桓、湖南的何腾蛟都缺乏战略眼光,没有抓住有利时机,互相配合,赶在清廷援军到

达以前迅速收复失地,扩大辖区和政治影响。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江西反正后紧接而来的是李成栋的叛清归明(见下节),龟缩于赣州

等少数城池的清军只能固守待援或观风察势,不足以对反正明军构成重大威胁。王得仁部

前锋在二月间已经占领了广济、黄梅、湖口、彭泽,控制了九江东西航道,如果金声桓率

领主力接应,既可以扼守广济阻击湖广来犯之敌,顺长江东下攻取安徽、江苏;也可以扼

守彭泽小孤山一带,阻击由南京而来之敌,抢在孔有德等三王未返汉阳之前(三王兵在四

月间才由湖南撤到汉阳)进攻该地。可是,王得仁的使者到达南昌后,金声桓召集亲信官

幕商讨大举出兵东下南京的方案,参加会议的人多数都表示赞成,说:“此上策也。若西

取武汉,连衡郧襄,与湖南何氏(指何腾蛟)鼎足相投,此为中策。万一不然,攻城破邑

,所过不留,重为流寇,此出下策。虽然,审能如是,竟亦不失中策。待永历帅六师,堂

堂正正而后北伐,清兵猝至,婴城自守,则无策也。”①“总督”黄人龙却力排众议,断

言“三策皆非也。不闻宁王之事乎?赣州高氏(指高进库)在彼”。金声桓一介武夫不知

史事,愕然询问详情,人龙说:“昔者明有宁王名曰宸濠,反于江西,以不备赣州故,为

赣州巡抚王守仁所擒也。”②黄人龙的危言耸听使金声桓顿时改变了主意,决策调回王得

仁军,并在三月上旬亲自率领主力南下进攻赣州③。三月二十三日,清江宁(今南京)同

知赵廷臣派船到江西彭泽侦探,发现金、王所设官员已经撤退,只在小姑山(即小孤山)

两岸留有少数军队布防④。这一关系匪浅的决策无疑犯下严重错误。当年宁王朱宸濠起兵

时的情形并不一样。首先,宸濠是以明朝藩王的身分以南昌一城之地反叛朝廷;金声桓则

是反清归明,南明力量虽弱毕竟还有一隅之地和相当的政治影响。其次,刘武元、胡有升

、高进库等人很难同王守仁类比,他们原先是明朝中级武将或臣民,既可以投机降清也可

以投机归明。特别是金声桓、王得仁反清两个多月后,广东李成栋也加入了反清复明的行

列,整个两广各府县都转入南明之手,南赣巡抚、总兵兼辖的湖南郴州、桂阳又处于南明

督师何腾蛟控制之下,刘武元等仅以一镇兵力根本不可能离开巢穴赣州北攻南昌;何况王

守仁起兵平定宸濠时得到了吉安知府伍文定的大力支持,而这时地处江西中部的吉安重镇

已倒向金声桓。稍假时日,赣州孤城很可能自动倒戈。正如钱秉镫《盱江感事》诗中所云

:“中兴时异承平计,误拟文成据上游。”①战略决策上的重大失误导致了惨败。

三月十六日,金声桓亲自统领大军“二十余万水陆并进,直犯赣界”,十九日进抵赣州城

下。攻城之前曾多次进行招降,对高进库等将领许以加封官爵。这里顺便说一下,南明人

士所撰史著中常常过分夸大了高进库的作用,把他说成据守赣州的清军主将。其实,当时

在赣州的有南赣巡抚刘武元(此人原为明朝参将,在辽东降清)、南赣总兵胡有升下辖五

营,每营一千名,协守将领高进库、徐启仁二营,每营兵额也是一千名②,总共不过七千

兵马。金声桓兵临城下时,李成栋尚未反清(成栋易帜在四月十五日,距金声桓进攻赣州

不到一个月),刘武元、胡有升不仅没有感到后顾之忧,还派急使要求佟养甲、李成栋出

兵相救。金声桓的招降只收到部分效果,赣州右协副将徐启仁在双方交战于城外时,就“

暗通逆贼,卖阵回营”。总兵胡有升见兵力不敌,数十次下令全军入城凭险扼守,徐启仁

却带领部下一千名兵马奔回原驻地南安府,连同府内的道、府文官举城投顺了金声桓③;

镇守南雄的雄韶协将李养臣也跟着投降①。赣州虽然成了一座孤城,但该城三面临水,地

势险要,城墙坚固,是易守难攻的重镇。刘武元、胡有升督促部将高进库、刘伯禄、杨遇

明、贾熊等奋力顽抗,双方相持不下。闰四月初一日,王得仁又带领由九江回师的兵力号

称十余万来到赣州,同金声桓一道继续猛攻。闰四月二十二日,赣州清军突然出城反击,

王得仁中炮负伤。这以后,金、王“重挖深濠,重筑营城,层层围困,意在不克不休。我

兵内绝粮草,外无救兵,……势难久待”。城内米价高达四十五两银子一石②,南赣总兵

胡有升见士卒饥馁不堪,被迫“将自备战马初则变价以犒兵,继则活宰以充饥”③,赣州

已危在旦夕。

然而,赣州城下旷日持久的战役对金声桓、王得仁是非常不利的。清方的奏报对金声桓、

王得仁统率的兵力数字肯定有所夸大,但是金声桓指挥围困赣州的兵马肯定超过城内清军

,王得仁的率部增援不仅毫无必要,而且造成了赣北防守力量严重不足。就在金、王大军

顿兵于赣州城下的时候,清廷派遣的征南大将军谭泰带领满、汉军队已经迫近江西。闰四

月下旬,清军进至东流县,兵分两路,谭泰部攻九江,何洛会部攻饶州府。同月底,奉金

声桓、王得仁之命镇守九江的明将吴高弃城而逃。五月初一日,清两广援剿副总兵杨捷占

领江西门户九江①。何洛会军也在闰四月三十日攻克饶州府。五月初七日,清军前锋进入

南昌府境②。消息传来,金、王为救老巢不得不下令全军撤退,回保南昌。刘武元、胡有

升乘机命令部将于五月初九日开城出击;金、王无心恋战,后卫部队损兵折将,狼狈撤退

。五月十九日,金声桓、王得仁引军返回南昌。六月初三日,王得仁领精兵出城迎战南下

清军,在七里街被清军击败,退回南昌。谭泰乘胜挥军前进,在七月初十日包围了南昌③

,分兵四出,扫除外围,切断省会同其他州县的联系。清军大肆抢掠,驱迫数以十万计的

附近乡民挖掘濠沟,深广各二丈;在赣江上构造浮桥三座。抓来的民夫每天只给粥一餐,

“溽暑督工不停晷,上曝旁蒸,死者无虑十余万”;“妇女各旗分取之,同营者迭嬲无昼

夜”。八月初九日左右,挖壕工程完毕,“所掠男女一并斤卖”,南昌“附郭东西周回数

十里间,田禾、山木、庐舍、邱墓一望殆尽矣”④。

南昌城里的金声桓、王得仁除了固守城池,等待援兵以外,多次亲自带领兵马出城向据守

壕沟的清军发起冲击,但都被击退。徐世溥在《江变纪略》中不知出于什么动机,竭力丑

化金、王。在他笔下,金声桓是“面色如土,嚄恨而已。诸将裨禀问,百不一应。惟日责

姜太保(指姜曰广)令其遣客间道出城,号召四乡起义”;王得仁则在危城之中,“方娶

武都司女为继室,锦绮金宝,筐篚万千,以为聘币。亲迎之日,绣旆帷灯,香燎历乱,鼓

乐前后导从溢街巷”①。实际上,依据清方档案,从八月初九日到十月二十六日,南昌明

军选择不同方向开城出战至少有九次,其中王得仁带领冲锋三次,金声桓带领冲锋的有两

次,金、王共同指挥的一次,不详指挥者的两次,由刘总兵(刘一鹏)带领的一次②。这

就足以证明金声桓、王得仁在战略战术上虽不怎么高明,但勇于拚搏则毫无疑问。清方以

八旗劲旅为主的大批军队顿兵坚城之下达数月之久,一等梅勒章京觉罗顾纳岱在攻南昌府

城时“中炮阵亡”③,说明金声桓、王得仁指挥的官兵作战非常英勇。

南昌城被围困日久,粮食薪柴均告匮乏。城中米价先涨到一石要六十两银子,后来更高达

六百两,最后是断粜,“杀人而食”,拆屋而炊。城中军民处境十分艰难,不少人为了不

致饿死,从围城中逃出。不料清军主帅谭泰早已拿定主意,不管是来降官兵,还是逃出难

民,一律屠杀。据清方报告:顺治五年九月三十日“省城各门投出百姓有三四十者,有五

七十者,有百余者,俱出投降。拿到谭固山面前审毕,发与众家男妇不留,俱杀讫。十月

初一日,省城百姓从四门投出男妇共有三百余名,谭固山审问,据说城内绝粮半月有余,

米卖银八钱一升,糠卖银二钱一升,老鼠一个卖银二钱,人吃人,不能支捱;审毕发出分

杀讫”。初二日,“贼伪王副将乘城内火起,带领贼兵并家眷五百余名,剃发押甲投出,

谭固山止留十一员名,余贼分杀讫。初三日午时,有贼将一员领贼兵一百二十名携带大独

眼枪四杆、三眼枪四杆、鸟枪七杆、火药三桶,投在厢红旗下;火药、火器留用,贼官贼

兵俱杀讫。本日未时,城内投出百姓男妇七十余名,男人分杀,妇女分留。……”①这就

是满洲贵族“仁义之师”的本来面目!

迁延到1659年(顺治六年,永历三年)正月十八日,清军发动猛攻,十九日午后蒙古兵竖

云梯登上城墙,南昌失守。金声桓身中二箭投入帅府荷花池内自尽,大学士姜曰广在偰家

池投水而死②,“王得仁突围至德胜门,兵塞不能前,三出三入,击杀数百人,被执,支

解”③。刑前,谭泰派人审问王得仁为何叛清,得仁回答道:“一念之差。”④逃往南京

报信的江西都司柳同春质问道:“你为什么把我妻子杀了?”王得仁坦然回答:“是,然

是该杀的。听见说你去请大兵,故此杀了。”①应对中颇露豪爽之气。

坚持了将近一年的金声桓、王得仁反清斗争遭到血腥镇压。谭泰、何洛会奏报平定江西捷

音中说:“南昌、九江、南康、瑞州、临江、袁州等府地方俱平,获金银、骡马、船只、

珠、珀、珊瑚、玉帛、貂裘等物无算”②。江西百姓遭受了一次浩劫,满洲贵族及其帮凶

们又发了一大笔横财。

金声桓、王得仁领导的江西反清在南明史上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事件。不到两个月广东又发

生李成栋反正,本已走到山穷水尽的永历朝廷转眼之间顿觉柳暗花明,中兴有望了。然而

,南明当局的腐败无能却表现得淋漓尽致。江西反正后,清廷惟恐九江上游失守,在1648

年四月就把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王兵马撤回武昌、汉口,留守湖南的兵力非常薄弱

。南明当国大臣在湖南战场上毫不积极,坐失事机。督师阁部何腾蛟在五月间收复广西全

州,拖到十一月初一日才攻下湖南永州(府治在零陵),接着又同堵胤锡、李赤心部为争

夺恢复湖南功绩大闹矛盾。与何腾蛟气脉相通的留守大学士瞿式耜在1648年十一月的一件

奏疏中说:“该臣等看得,逆虏之大队力攻江西也,以首倡反正之故;而我国家之光复中

兴也,亦惟江西胜败是视。臣等每常拊心祝天曰:‘祖宗其庶几鉴金、王两勋镇以殄灭此

羯虏乎!’而果然矣。”①从表面上看,瞿式耜、何腾蛟也知道江西战役是南明能否中兴

的一个关键,可是瞿式耜的奏疏是根据何腾蛟十月底的塘报,塘报中虽然提到南昌在“八

月初十日城内粮尽,城外虏炮千门,昼夜攻打,几破两门”,接着就说十一日金、王背城

大战,清兵溃乱,“自相披靡,折虏万级,获虏马万匹,虏众风鹤,大黄船万只自弃江干

,奔下江口去,会城遂定”。“今金、王日发前锋刘一鹏领兵四万,入楚会师,听督师调

度,火牌直抵酃县。赣州高虏(指高进库)闻知李成栋兵十万到南雄,已于九月二十八日

窜入兴国、雩都山谷一带,吉、赣各官已定,两府伏平。”这一系列江西“奇捷”的假情

报肯定出自何腾蛟的编造,说明其人虚夸争功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程度。南昌城被围困得

人吃人,守军望援,度日如年;永历朝廷重臣却谎报奇捷,“不胜雀跃”,准备“告庙策

勋”,这大概就是瞿式耜疏中所说的“人谋既臧”②。

湖南的何腾蛟既然谎报江西南昌、吉安、赣州均已取得大捷,自然无须出兵救援;广东的

李成栋虽然曾经两次进攻赣州,但据当时正在江西的钱秉镫分析,李成栋本来可以引兵直

下南昌,解金、王之围,合击谭泰部清军,但他另有自己的打算。钱氏说:“然吾观粤东

之师,志在得赣(指赣州),非真有救南昌之志也。彼反正初心,以同事者(指佟养甲)

攘其功而位踞其上,己反俯听节制,以此怏怏而反,既得其位而全省皆为所有,志愿足矣

。岂知因时举事为国家收李、郭之勋哉!其志在图赣,特借救南昌为名,实欲自广其土地

而已。未尝念江西亡则粤与俱亡,而救江西为自救之计也。”①南明朝廷内部矛盾重重,

湖南、广东实权人物只顾自己眼前私利,根本谈不上互相配合作战。1648—1649年江西之

役最值得总结的是:清廷不论怎么落后、野蛮,毕竟像个政府,能够统筹全局,令行禁止

。而南明政权历来是派系纷争,各实力集团或互相拆台,或坐观败亡,朝廷是个空架子,

缺乏起码的权威。历来的史家都把清胜明败归因于清兵强劲无敌,这种观点不过是清朝统

治稳固以后“钦定”的翻版。上文指出为清廷收取江西的是金声桓、王得仁等汉族军队;

金、王反清之后引兵南攻赣州在战略上犯了致命的错误。然而,清朝湖广、江南都没有足

够的力量出兵援赣,清廷被迫由北京派谭泰、何洛会两个固山额真领兵迢迢数千里走了两

个多月(三月至五月间有四月和闰四月)才赶到江西,使金、王攻赣之役功败垂成。反观

南明,南昌从1648年五月被围到1649年正月城陷,长达八个月,没有得到南明其他军队的

任何支援。这就证明,清军作战能力相当有限,南明各派势力的互相拆台才是导致自身瓦

解的真正原因。

三月间,南昌城陷,清军屠城②。金声桓等殉难的消息报至行在肇庆,永历帝赠金声桓为

豫章王,谥忠烈;王得仁赠建国公,谥武烈③;姜曰广赠进贤伯,谥文愍①。

在金、王反正之时,崇祯朝兵部左侍郎余应桂、生员吴江也在南康府起兵,攻克都昌、湖

口、星子等县。吴江自称巡抚,余应桂称兵部尚书。清军入赣时,首当其冲,先后覆败,

吴江、余应桂都被杀害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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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吴伟业《绥寇纪略》卷九,附纪。
①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② 顺治二年八月江西提督金声桓给湖广等处总督佟养和的呈文,见《明清史料》丙编,

第五本,第四九七页。按,徐世溥《江变纪略》云:“八月二十五日剃发令至。……令下

三日未有应者。声桓曰:此王兵为梗也。明日请体中计事,即共揖时刺之。”据此推算,

王体中被刺杀在八月二十九日,但当以金声桓呈文为准。
③ 顺治二年八月总督江西湖广等处地方军务佟养和“为报捷事”揭帖,见《明清档案》

第三册,A3—58号。
① 顺治二年九月江西提督金声桓“为塘报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三册,A3—76号


② 《清世祖实录》卷二十一,顺治二年十月辛丑(二十三日)“授劄委总兵金声桓为左

都督充镇守江西总兵官”。同书卷二十四,顺治三年二月己丑(十二日)条提及金声桓时

用了“江西提督总兵官”,当系误记。
③ 顺治三年五月兵部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四册,A4—115号。参见《清世祖实录》卷

二十六。
④ 在金、王反清以后,南赣巡抚刘武元给清廷的奏疏中说:“如巡按董成学(当为董学

成之误写)者,闻以劾将召侮,索馈遗、索金珠至再至三,而一旦衅起不测,激成大祸。

”见《明清史料》丙编,第八本,第七六二页。
① 黄道周《黄漳浦集》卷十七,书《与金将军书》三件。
② 康熙五十九年《西江志》,卷三十三,武事。
③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④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① 《八旗通志》卷二百三十《迟变龙传》、《成大业传》。乾隆五十四年《南昌府志》

卷十九,《武备》记成大业为湖西守道。
②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③ 柳同春《天念录》,顺治十年八月《自陈奏疏》。按,这个柳同春就是拙著《明末农

民战争史》第三七一页表内所列大顺政权忻州、定襄守将,顺治元年十一月他率领马步兵

五百余名降清,后来被任命为江西掌印都司。
④ 顺治九年六月浙江巡按杜果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四册,A14—166号。按,此揭

帖为残件,其全文见柳同春编《天念录》。
⑤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⑥ 柳同春《天念录》《自陈奏疏》中说:“即抚臣如章于天者……亦伪称大司马。”

⑦ 南赣巡抚刘武元奏本中云:“江抚章于天非旧官乎?先事失于调停,临事不能担当。

一旦被其凌逼,尚苟延性命,受兵部伪职,为之打造炮车。其忠君爱国之念何在?臣日为

痛恨切齿者此也。”见《明清史料》丙编,第八本,第七六二页。参见《清史列传》卷八

十《逆臣传·章于天传》。
①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② 美国印地安那大学司徒琳教授著《南明史》英文版一二七页提及“弘光大学士姜曰广

”,199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中文译文第一一五页竟误译为“前大学士,湖广人姜曰广”,

把“弘光”译成了“湖广”。
③ 清江西都司柳同春在金声桓、王得仁反清后从南昌逃出,后来多次上疏清廷争功,顺

治十年绘成“异惨全图”恭呈御览,这幅图收入他所编辑的《天念录》之首,题为《御览

异惨图》。图绘清兵四面包围之南昌城内,有明朝衣冠的刘思赉、姜曰广、金声桓、金(

余)应桂、王得仁、宋奎光六人站立,持刀兵丁六七人,中间尸骸若干具,上书“妻子亲

属三十二口”。由此推知图中标名姓的六个人是柳同春心目中的“罪魁祸首”。
① 这里是依据《江变纪略》的记载。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永历二年十一月内记,

“江西巡抚吴尊周请缓入朝”,接着又说:“尊周原声桓幕宾,反正题为巡按。”前后自

相矛盾。另据乾隆五十四年《南昌府志》卷十九,《武备》记封“刘一鹏为汉城侯”。


② 王夫之《永历实录》卷十一《金声桓传》记,雷德复到达广西桂林,见着督师何腾蛟

,“腾蛟惊喜,即填空头敕,铸银印,间道遣使仍封声桓豫国公,总督南、浙、江、闽,

便宜行事。使先达,声桓拜命。已,德复至南宁,诏封声桓昌国公。声桓曰:‘吾以豫国

举义,人但知有豫国,而不知有昌国。’辞后敕,请如腾蛟敕。上许之,为加敕行”。同

书卷一《大行皇帝纪》云:“仍声桓、得仁承制封如故”,亦指此。
③ 顺治六年二月南赣巡抚刘武元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册,A10—47号。
④ 康熙五十九年《西江志》卷三十三,武事五。
① 顺治六年十一月二十日江西巡抚朱延庆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一册,A11—19号。

又,《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六,顺治六年十一月戊午日(是月丙辰朔)下记:“江西巡抚

朱延庆疏言:顺治五年间,江西遭金、王二逆之变,文武各官俱相效割辫从逆,惟故巡按

御史董学成、分守湖东道参议成大业、新喻县知县张云翚、庐陵县知县常庚、袁州副将尚

第”不从被杀。
② 上引顺治六年十一月二十日江西巡抚朱延庆揭帖。
③ 刘武元《虔南奏议》卷一,顺治五年八月初一日题本;胡有升《镇虔奏疏》卷上,顺

治五年八月初六日题本。
④ 《清世祖实录》卷三十七。
⑤ 《满汉名臣传》所收《徐勇传》,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四四二三页。
① 嘉庆二十三年《湖口县志》卷十七《史事》记:“顺治五年戊子,江西提督金声桓叛

,遣其党王得仁攻陷九江。二月朔,据湖口。”
② 康熙二十二年《彭泽县志》卷十四《杂记》载:“顺治五年江西提督金声桓叛,遣其

党王得仁攻陷九江,伪署吴高镇之,属县皆被其害。”
③ 康熙五十九年《西江志》卷三十三《武事五》。
④ 《江变纪略》。
⑤ 顺治五年三月二十二日湖广提督柯永盛“为逆贼窥犯蕲城,官兵奋勇获捷”事揭帖,

见《明清档案》第七册,A7—163号。康熙三年《蕲州志》卷十二《兵寇》记,“顺治五

年三月,九江寇水陆并进,至蕲州□城南,参将韩友领兵击败之。”
⑥ 顺治五年三月二十二日柯永盛“为官兵擒获逆帅谨据实报闻事”揭帖,见《明清档案

》第七册,A7—164号,同件又见《明清史料》甲编,第三本,第二二二页。
① 康熙二十三年《蕲水县志》卷一《沿革》。
② 康熙九年《麻城县志》卷三《变乱》。
③ 顺治七年八月湖广四川总督罗绣锦“为报明勘确兵荒州县逋负万不能完,仰乞圣慈鉴

允除豁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二册,A12—6号;又见《明清史料》甲编,第三本

,第二七一页。
④ 顺治《孝感县志》卷二十二《逸事编》。
① 瞿共美《天南逸史》。按,原文写作“大清镇守湖广罗提督”,提督当为总督之误。

王夫之《永历实录》卷十一说,金声桓派使者劝罗绣锦反正,罗犹豫不决,“然已密遣优

人具冠带袍笏矣”。
②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
③ 《南疆逸史》卷四十八,宗藩《朱常巢、朱统锜传》。
① 康熙十四年《太湖县志》卷二《兵氛》。按,该书还记有闰四月太湖县“山贼陈麟等

密受伪劄谋乱”,被清政府擒获事。
② 康熙二十二年《安庆府志》卷十四《兵氛》。
③ 顺治六年六月二十四日刘弘遇揭帖残件,见《清代农民战争史资料选编》第一册下,

第二六七页。
④ 康熙十二年《安庆府桐城县志》卷二《兵事》。
① 顺治五年三月十二日江南总督马国柱题本,见《明清史料》丙编,第七本,第六一一

页。
② “巡按淮扬等处试监察御史为塘报贼情事”残揭帖(顺治五年十二月初九日到),见

《明清史料》甲编,第三本,第二四○—二四一页。顺治五年四月江南上江巡视御史潘朝

选揭帖中说:“土贼袭破无为州、巢县”,江南总督马国柱、操江陈锦发满汉军星飞渡江

,收复二州县。见《明清史料》丙编,第七本,第六七四页。
③ 《清世祖实录》卷三十七。参见《清史列传》卷七十九《刘良佐传》。
① 柳同春《天念录》,顺治十二年九月初六日《部覆知照》。
①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②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③ 徐世溥记:“三月丙辰,乃出师。骑步舳舻旌旗辎重,水陆亘三日不断。”按是月丙

申朔,丙辰为二十一日,据清方档案,金声桓兵十六日已入赣州界,十九日至城下,《江

变纪略》有误。
④ 顺治五年四月提督操江李日芃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八册,A8—56号。
① 钱秉镫《所知录》卷四。按,此诗在《藏山阁诗存》卷八《生还集》中,原题为《江

城感事》,戊子九月作。
② 胡有升《镇虔奏疏》卷上,顺治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备陈赣南情形疏”。
③ 徐启仁投降金声桓后,曾率部参加进攻赣州之役,后被清军擒杀。见刘武元《虔南奏

议》卷二,顺治六年五月初七日“为确察南安失事情形遵旨具奏事”疏。
① 乾隆十八年《南雄府志》卷十七《编年》记:“顺治五年戊子,江右金声桓、王得仁

反,遣伪总兵侯攻陷南雄,守将李养臣降之。”又见胡有升《镇虔奏疏》顺治五年八月初

六日“题报战守杀贼情形疏”。
② 顺治六年三月二十七日南赣总兵胡有升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册,A10—52号。


③ 胡有升《镇虔奏议》卷下,顺治八年十一月十二日“圣明亲政伊始,敬陈任内事实疏

”。
① 顺治五年十月初六日江西巡按王志佐“为要地必需良将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

九册,A9—104号。参见康熙十二年《九江府志》。
② “征南大将军固山额真谭泰等奏本残件”,见《明清史料》丙编,第八册,第七○六

一七○七页。
③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二。
④ 徐世溥《江变纪略》。
① 《江变纪略》。这种说法为《南疆逸史》等书所沿袭。
② 《明清史料》丙编,第八本,第七○六—七○七页,“征南大将军固山额真谭泰等残

奏本”。
③ 鄂尔泰编《八旗通志》卷一四三《觉罗顾纳岱传》。
① 顺治五年十月江南江西河南总督马国柱“为塘报剿杀江西逆贼情形事”揭帖,见《明

清档案》第九册,A9—144号。
② 《江变纪略》。温睿临《南疆逸史》卷六《姜曰广传》记,金声桓“自投于城之东湖

”。彭士望《耻躬堂诗集》卷十六《山居感逝》诗注中说,姜曰广“缢于敕赐故翰林郭思

颜仁臣之心坊下”。魏耕《雪翁诗集》卷四,《题姜阁老曰广绝命辞卷后》诗中有“满门

同日赴黄泉”句。
③ 《江变纪略》。
④ 顺治九年六月浙江巡按杜果题本,见《明清档案》第十四册,A14—166号。按,参与

审讯的柳同春在《天念录》中记王得仁答语为“一念差错”。
① 柳同春《天念录》,顺治十二年九月初六日《部覆知照》。
②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二。
① 《瞿式耜集》卷一,奏疏。
② 《瞿式耜集》卷一,奏疏。按,刘一鹏与郭天才等都在南昌城破后被清军捕杀,根本

没有什么领兵四万入楚听何腾蛟调度之事。
① 钱秉镫《藏山阁文存》卷五《粤论》。
② 彭孙贻《茗斋集》卷四,《道经南昌府君祠下》诗前序云:“戊子,声桓又叛,清谭

泰攻灭之,屠南昌。”
③ 钱秉镫《所知录》卷三。王夫之《永历实录》卷十一记金声桓赠榆林王,谥忠武;同

书卷一《大行皇帝纪》又说金声桓谥忠毅,王得仁谥忠壮。
① 《永历实录》卷一《大行皇帝纪》。
②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南疆逸史》卷十六《余应桂传》。参见《甲申朝事小纪》

第四编卷七《余应桂纪略》、《吴江纪略》。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卷十一《杨敏壮公

事略》记,杨捷时任清朝九江总兵官,“旋率兵复都昌,获伪官余应桂等,斩之,江西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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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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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5 14:46:54 发表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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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ickhunter (everything), 信区: history
标 题: 第二节 李成栋以广东全省反正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4:08 星期四)


1648年(顺治五年,永历二年)四月③,清两广提督李成栋反清复明,这是继金声桓、王

得仁江西反清之后又一件震动全国的大事。李成栋曾经参加明末农民起义,绰号“李诃子

”④,长期跟随李自成的部将高杰(绰号“翻山鹞”),后来随高杰投降明政府,弘光时

任徐州总兵。1645年高杰在睢州被许定国刺杀,清兵南下时,李成栋奉高杰的妻子邢氏投

降了清朝。在清廷进兵江南的过程中,李成栋奉命率部沿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广西

一线进攻,为清方收取了大片疆土。特别是在清方第一次进攻广东和广西部分州县的战役

中,李成栋起了关键作用。他自以为功勋卓著,两广总督一职非己莫属。不料清廷在任用

汉人官职上总是优先选用所谓辽人。同李成栋一道从福建入广的汉军总兵佟养甲属于辽阳

世家,这个家族自明初以来不少人担任过卫所军职。努尔哈赤进攻抚顺时,他的同族兄弟

佟养正叛变投降,佟氏家族因此遭到明政府的严厉迫害,一部分在辽阳被杀,一部分押进

山海关内拘禁。佟养甲的父亲佟■押进关内受冤而死,养甲为避祸计改姓名为董源投入左

良玉幕下谋得一个督理盐饷的差使。1645年清军南下,他投靠清朝,恢复姓名,立即受到

满洲贵族的信任①。占领广州以后,尽管他没有多少军队,也没有多大战功,却被任命为

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②,李成栋只被任命为两广提督,不仅无权过问地方政务,而且在军

事行动上还要接受佟养甲的调度和节制,两人原先的同僚地位变成了上下级关系①。清廷

重用“辽人”而作出的不公平的待遇,对于野心勃勃的李成栋是难以忍受的,内心的不满

逐渐积累起来。到1648年正月江西提督金声桓、副将王得仁反清归明的消息传来时,李成

栋认为时机成熟,决定反正易帜。四月十五日,他在广州发动兵变,剪辫改装,用永历年

号发布告示,宣布反清归明;总督佟养甲仓皇失措,被迫剪辫,违心地附和反正②。广东

全省都在李成栋的部将控制之下,各州县官员望风归附。广西巡抚耿献忠也在梧州同梧州

总兵杨有光、苍梧道陈轼率部反正,并且立即派使者进入南明辖区报告两广反清归明,接

着李成栋的使者带来了正式贺表和奏疏。当时,永历朝廷正处于艰难窘迫之中,广东全省

和广西已失府州的突然反正简直是喜从天降,开初都不敢相信,经过几天的探听,特别是

原已降清的广西巡抚曹烨、高雷巡抚洪天擢等人前来朝见,说明原委,永历君臣才解除了

疑虑,顿时一片欢腾,收拾逃难行装,准备重整河山了。

李成栋决策反清归明经过一段密谋策划,内幕情况在南明史籍中记载纷歧。促成他决心反

正的原因除了上面说过的清廷歧视政策以外,还有三个原因:一是张家玉、陈子壮、陈邦

彦等人的誓死抗清,杀身成仁,使他这位明朝降将不能无动于衷,尽管他亲自镇压了这些

起义,良心并未完全泯没。二是在广东的一部分原明朝官绅如大学士何吾驺、吏科都给事

中袁彭年等人心不忘明,当他们察觉李成栋同佟养甲(实际上是同清廷)有矛盾对,立即

抓住机会暗中策动李成栋反正。三是成栋爱妾赵氏以死相激成为反正的导火线。下面就史

料纷歧较大的后两点作必要的阐述。

何吾驺、袁彭年等人的幕后策划和参与密谋确有其事。何吾驺,香山县人,崇祯年间已入

阁任大学士,隆武时继黄道周为首辅,兵败之后逃回广东。许多史籍说他参加了绍武政权

,未必可信。瞿式耜记载酝酿拥立桂藩时,两广总督丁魁楚还在动摇观望,直到收到何吾

驺的信后才拿定主意,可见何吾驺是主张拥立朱由榔的①。清军入广以后,何吾驺虽然没

有起兵抗清,但他并没有出仕清朝,而是以在野的身分暗中展开策反工作,“密通书于故

吏潘曾纬、洪天擢,相机说成栋举事”②。到李成栋反正前夕,他才亲自出面,和另一位

原任明朝大学士黄士俊应李成栋的邀请“就议密室”。成栋表达了自己决心反正的意向时

,“公(指何吾驺)亟相率下拜,曰:‘公言及此,我太祖高皇帝之灵,宗庙社稷之福也

!’于是督公(指李成栋)下令归版籍,迎乘舆,以端州为行在所”③。由此可知,何吾

驺作为两朝元老,在策动和赞决李成栋反正上是起了重要作用的。袁彭年曾在崇祯、弘光

朝任职推官、给事中,隆武时任吏科都给事中。清兵入闽后投降,任清广东学道;顺治四

年五月因广东布政使耿献忠升任广西巡抚,袁彭年由佟养甲题请补授广东布政使①。按明

、清定制,布政使掌管一省行政、财政,袁彭年即利用这一权力成为李成栋密谋反正的核

心人物之一。据记载,李成栋曾“同署藩司袁彭年、养子李元胤登楼去梯,相谓曰:吾辈

因国难去顺归清,然每念之,自少康至今三千余年矣,正统之朝虽有败,必有继起而兴者

。本朝深仁厚泽,远过唐宋。先帝之变,遐荒共悯焉。今金将军声桓所向无前,焦将军琏

以二矢复粤七郡,陈将军邦傅虽有降书而不解甲,天时人事,殆可知也。又闻新天子在粤

西,遣人瞻仰,龙表酷似神祖,将相交和,神人共戴。若引兵辅之,事成则易以封侯,事

败亦不失为忠义”②。永历三年五月南明朝廷赐给左都御史袁彭年的诰命中有这样的句子

:“以风波仅存之身,遘鼎玺屡迁之际。矢丹心而贯日,运神臂以擎天。去梯密画,时帝

闻之;给印沉几,无卿比者”③,明确肯定了袁彭年参与李成栋反正密谋的功绩。其他史

籍也记载了袁彭年同李成栋勾结,谎称府库空虚,不发军饷,为李成栋制造兵变的情况①

。南明一些史籍坚决否认何吾驺、袁彭年等人参与李成栋反正,是出于派系斗争的需要。

那些一直跟随永历帝的朝臣惟恐广东反正来归的官绅将在改组的朝廷中占据重要职位,阻

碍自己晋身之阶。他们既不敢指斥手握重兵的李成栋等“东勋”,就竭力抹杀参与反正的

文官的作用。如时任永历朝廷广西巡抚的鲁可藻就断言:“若诸文官,绝无预闻反正者。

”②他特别针对金堡推崇袁彭年在反正文官中功居第一的说法批驳道:“袁彭年实未一预

。”③行人司行人王夫之因为同以袁彭年为首的“五虎”沆瀣一气,在所著《永历实录》

中肯定了袁彭年参预反正密谋,而对何吾驺则恣意贬斥,如说“吾驺降清,思以文望动人

,得复大用,乃撰□□□史,称述功德,内书:‘楚贼何腾蛟遣张先璧入寇。’镂板行于

岭外”④。甚至说“吾驺富甲东南,销银为小山,高广丈余,凡十余所,露置宅院隙地。

成栋兵初至,欲凿取之,不能动”①,这简直近乎天方夜谭了。古语说:“尽信书,则不

如无书。”何吾驺始终为明,袁彭年大节有亏,就策动李成栋反清归明而言,事实俱在,

不容否认。

关于李成栋的爱妾以自刎激发成栋反清复明事,在南明史籍中也是一个记载很多而众说纷

纭的问题。钱秉镫不相信这种说法,在所著书中写道:“或云:成栋取两广,收印信数千

颗,独取总督印密藏之。一爱妾揣知其意,劝举事。成栋拊几曰:‘如松江百口何?’成

栋松江人,时孥帑在焉。姬曰:‘丈夫不能割爱乎?请先死君前,以成君志。’遂自刎。

成栋哭曰:‘我乃不及一妇人!’乃与袁彭年、张调鼎谋,辇金赂要人,以取孥帑之在松

江者。将发而金声桓以南昌变。……”接着,钱秉镫声称:“然予所闻于反正诸公者,实

不然也。”②

钱氏史笔远较王夫之、蒙正发等人正派,尽量忠于事实,但是这件事他没有弄清楚。李成

栋并不是松江人,他的家属却因为他曾任清朝松江总兵而留在该地。顺治四年(1647)五

月两广总督佟养甲给清廷的题本揭帖中说:“职查提督臣李成栋既须在粤镇守地方,而家

眷尚寄松江。即杜永和等家属亦果见居松江。各官眷丁在彼支给饷银,而在此所费亦复不

减。不如搬取以归一处,既免叠支之费,又使戮力戎行者室家完聚,而无内顾之忧。”③

大概经清廷批准之后,李成栋等人即派官役前往松江迎接家属,取道长江、赣江入粤,途

经南昌时金声桓、王得仁已经反清。李成栋的家属目睹了江西反清势力的高扬;金声桓反

正之后曾经写信策反李成栋,自然也很可能趁机做些劝说工作①。李成栋的爱妾赵氏到达

广州时,成栋正在密谋策划反清归明,赵夫人不知内情,私下怂恿成栋举兵响应江西。李

成栋惟恐走漏消息,厉声斥责赵夫人胡言乱语。于是,演出了一场死谏的悲壮剧。时人邝

露作《赵夫人歌》记其事,后记中说:“永历二年闰三月十五日,东粤始复冠裳。廿有五

日,过谒何夫子(即明大学士何吾驺),见其述忠媛赵夫人事甚悉,率尔漫赋。”歌序中

说:“夫人神明之胤,食氏广陵,敦说诗雅,明古今治乱之数;歌舞独步一时,非天朝将

相,莫币蹇脩。时督院李公,镇抚三吴,感夷吾白水之辨,杂佩以要之,素琴以友之,不

啻青鸟翡翠之婉娈矣。毋几何,两都沦陷,公服受事,系粤宅交,潜运忠谟,效狄梁公反

周为唐故事。几会辐辏,乃遣使迎夫人。夫人至,脱珈捐珮,扬衡古烈,劝公迎驾邕、宜

(指广西南宁一带),为诸侯帅。言泛长江,过彭蠡,讴吟思汉,不谋同声。天下脱有微

风,义旗将集君所矣。公筹画已定,不肯少泄。翌日,设醴寿公,跽申前请。公惧壁间有

人,叱曰:军国大事,出于司马,牝鸡之晨,将就磔矣。夫人谢罪归院,卒以尸谏,血书

藏于衵服。浃旬之间,西迓乘舆,复我汉官,如运诸掌。香山何夫子传记其事,命露作歌

。盖王化始于闺门,俟采风者择焉。”①李成栋反正十天之内就有何吾驺为赵夫人作传,

又命门人邝露作歌,可见确有其事②。

广东反正之后,永历帝下诏封李成栋为广昌侯,佟养甲为襄平伯,升耿献忠为兵部尚书。

不久,又晋封成栋为惠国公③。成栋派使者迎请永历帝移跸广东,他的初意是以广州为行

在,大学士瞿式耜等认为朝廷若迁至广州,势必为反正官员操纵,表示强烈反对,最后才

决定以永历帝即位的肇庆为行在。1648年(永历二年、顺治五年)六月初十日,朱由榔由

广西南宁起程,前往肇庆①。李成栋先派养子李元胤到梧州迎接。八月初一日,朱由榔乘

船到达肇庆,李成栋郊迎朝见,在行宫中预先准备白银一万两,供永历帝赏赐之用。

李成栋反正初期,对永历帝相当虔诚,颇能尊重朝廷,恪守臣节。尽管广东全省和广西梧

州等地是由于他反正而归入南明版图,他却主张地方官员应该由朝廷任免,嘱咐布、按二

司说:“皇上到,造册一本送部,或用,或不用,或更调,听部为之。”②可是,没有过

多久,李成栋就发现永历朝廷从上到下窃权弄私,几无功过是非可言。拿封爵来说,朝廷

因他反正功高封为公爵,据守广西一隅的思恩侯陈邦傅立即攀比,自称“扈驾”有功,要

挟朝廷加封,永历帝竟然同意封为庆国公。权臣文安侯马吉翔为了显示自己可以左右朝政

,对成栋说:“上念贵标诸镇将从公反正,功不可泯,尚未颁爵赏。烦疏姓名,以便上闻

。”李成栋开了个名单给他,马吉翔当着他的面缮写奏疏封进,不一会,永历帝就依吉翔

所拟诏封杜永和为江宁伯、阎可义为武陟伯、张月为博兴伯、董方策为宣平伯、罗承耀为

宝丰伯、郝尚久为新泰伯、黄应杰为奉化伯、杨大甫为乐安伯、张道瀛为镇安伯,范承恩

、杨有光、叶承恩、马宝为都督同知。李成栋对马吉翔的威福自操深感不满,回到住所叹

息道:“人言马皇帝,岂不信哉!懋赏不典也,五等显秩也,爵人于朝,与士共之。乃于

一座之顷,呼吸如意,何其神也?我弃老母、幼子为此举,惟望中兴有成,庶不虚负,今

见权奸如此,宁有济哉!”①至于用人行政、兵马钱粮等问题,由于广东的反正,既扩大

了来源,也增加了磨擦。

佟养甲的参与反正本来就是被迫的,永历朝廷虽然封他为襄平伯,挂了一个管理中军都督

府事的空衔,实权完全落入李成栋的手里。他不甘寂寞,上疏水历朝廷说:“疑臣则杀之

,不疑则任之,何能郁郁居此?”朝廷只是“优诏”应付,不给他任何实际职务②。佟养

甲既怀念清廷的宠信,又明知在永历朝廷内备受猜忌,就暗中派人递表给清廷说明两广事

变的情况,同时请派兵南下,自己充当内应。不料使者在路上被李成栋部卒查获。成栋养

子李元胤当时担任锦衣卫都督同知提督禁旅,密奏永历帝以祭祀兴陵(即朱由榔之父老桂

王朱常瀛墓)为名派佟养甲前往梧州,预先在佟的座船必经之处设下伏兵,擒杀养甲③。

随即把佟养甲的亲信全部处斩,以清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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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这是清时宪历,清历置闰于四月,明大统历置闰于三月,若按大统历则为闰三月。

④ 《清史列传》卷八十《李成栋传》。
①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记:“养甲为宁南侯左良玉督饷盐于扬州,名董元。降□(

虏)乃复姓名。扬州未陷时,养甲于南京劝马士英为降计,士英笑而不答。养甲知失言,

急出登舟。士英随悟不应放之去,差人觅之,已解维。”瞿共美《天南逸史》记:“养用

于崇祯年间诡名董荚,由提塘起,得至总兵。弘光时,贿马士英,提督南直盐法,赢积过

多。贝勒至,携之入闽,因令取粤。”初读此事,颇觉离奇,似难置信。后阅《佟氏宗谱

》(康熙年间修),内收顺治十三年南赣巡抚佟国器撰《先世被难述略》,文中云:“曾

叔祖讳■,号静斋,系宿学明经,解进关内收系狱中,含冤而死。子讳养甲,患难流离,

易姓董,更名源,顺治元年始复姓,历官两广总督兵部尚书……。”可证确有其事。但佟

国器记其复姓名在顺治元年,当是二年之误。
② 按照明后期的惯例,广东、广西设置两广总督,广东巡抚由总督兼任,另设广西巡抚

驻于桂林,处理广西事务,听从总督节制。清初沿袭了这种安排,后来才增设广东巡抚。


① 清廷的正式任命佟养甲为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在顺治四年五月,李成栋在同年六月,

见《清世祖实录》卷三十二,这以前为贝勒博洛劄委。有的史籍上说李成栋只被任命为广

东总兵,不确。
② 佟养甲心怀异志,后来被杀,见下文。在李成栋反正后被处死的还有清广东巡按刘显

名,见《八旗通志》卷二百三十《刘显名传》。
① 瞿式耜《丁亥正月昭江道中寄》书信中说,两广总督丁魁楚“踌躇不决”,“必待何

象冈(即何吾驺)书至而意始决,其持重老成如此”。见《瞿式耜集》第二五六页。金钟

《皇明末造录》卷上也说:“九月,旧阁臣何吾驺航海至粤,书至总督丁魁楚,述上之变

。因言即今永明王讳由榔……序亲序贤宜立。”
② 康熙十二年《广州府志》卷末《艺文志》,樊泽远《请祀乡贤疏》。
③ 黄士俊撰《大明首辅象冈何公墓志铭》,转引自马楚坚《明清边政与治乱》,天津人

民出版社1994年8月版,第五一五页。
① 顺治四年五月初三日两广总督佟养甲“汇报两广委员补缺事”揭帖,见《明清档案》

第五册, A5—165号。
② 《东明闻见录》。
③ 永历三年五月赐左都御史兼院事袁彭年晋阶为柱国、光禄大夫、太子少保,亡妻罗氏

赠一品夫人诰命,实物原件。
① 钱秉镫《所知录》卷二记,佟养甲命李成栋分兵两路进攻南宁,“成栋辞以无饷,观

望不进。养甲趣藩司即行措办。置布政袁彭年先以库存八万两付成栋,养甲不知也。三月

十七日黎明,成栋密令兵齐集教场,哗言无粮,欲为变。自诣总督,请养甲亲出拊循。养

甲出城,铁骑布满城外,马步五万余,拥之大噪。成栋先取其总督印握之,三军欢呼,同

时割辫。养甲亦自割辫,即时出榜,以反正晓谕吏民,用永历年号,……”参见嘉庆二十

四年《三水县志》卷十三,《编年》。
②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
③ 同上书,卷四。
④ 《永历实录》卷四《何吾驺传》。钱秉镫《所知录》卷中也说,何吾驺“剃发出降,

与成栋相得甚欢。令修《粤东志》,阿谀新朝,为粤人所嗤。”何是非《风倒梧桐记》卷

二云:“何吾驺投诚乞修明史,门署纂修明史额。广东人有‘吾驺修史,真堪羞死’之谣

。”鉴于南明党争极其复杂,这些记载未必可信。
① 王夫之《永床实录》卷四《何吾驺传》。
② 钱秉镫《所知录》卷二。按,张调鼎反正前,先任清广东海道,接替袁彭年任广东学

道。
① 《岭表纪年》卷二记:“成栋差接家眷旗鼓范承恩,为王得仁留署数月,至是回住南

雄,寄禀云:‘江西兵实强盛不可当。’成栋意益决。”可见,李成栋反正前确实曾经派

人到松江接家眷,途经江西。
① 邝露《邝雪海集笺》卷六《赵夫人歌》并序。邝露曾参加绍武政权,成栋反清时他正

在广州,顺治七年尚可喜、耿继茂兵再破广州,遇害。按,台湾《大陆杂志史学丛书》第

四辑第五册收简又文撰《南明民族女英雄张玉乔考证》,论证何吾驺作传、邝露作歌的赵

夫人就是陈子壮的遗妾张氏,即长于广州的名妓张二乔之妹张玉乔。何、邝写作“赵”氏

乃为子壮讳。这种说法自然有一些影子,但并不仅仅是改名换姓的问题,歌中情节也同原

居广州的张氏不合。简氏引徐鼒《小腆纪年》、江日升《台湾外纪》等书为证,而推徐鼒

为此说之“滥觞”、“最早提出”者。其实,江日升为康熙时人,徐鼒为道光前后人,两

书相距一百五十余年,徐说本于江氏而杂取诸家尸谏之说。这种考证上的疏漏,难以信服


② 李成栋遣人往松江接家眷,并不排除他在松江仍留有部分眷属、家产。《吴城日记》

卷中记:“松镇李虎子(指成栋)领兵在闽(粤),与金声桓合,其家口尚留松江。土公

(指清江宁巡抚土国宝)于十月中往松江,出不意执其家眷,送江宁羁留之。”《过墟志

》述籍没成栋家得刘氏女,后为清某王之妃,当为好事者之戏作。
③ 钱秉镫《端州拟上第二疏》,见《藏山阁文存》卷一。
① 华复蠡《粤中偶记》(是书又名《两广纪略》)。
②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永历三年瞿式耜在《请力破积习疏》中也说:“昨年勋臣

李成栋反正之后,圣驾跸东。成栋取东粤全省官吏造册送部,疏请圣裁,忠挚�谦,尊君

守礼。乃庙堂之上,因循沿习,以待西勋(指庆国公陈邦傅)者待成栋,岂成栋之志哉!

臣犹闻梧州知府束玉受委之日,勋臣成栋命之曰:‘尔至地方,须要清廉洁已做好官,反

正一番,事事以遵朝廷,奉皇上为主,朝廷若选新守来,汝即让之,勿与抗也。’即此一

端,成栋忠谨之心亦可见矣。”见《瞿式耜集》卷一,奏疏。
① 蒙正发《三湘从事录》。
② 沈佳《存信编》卷二。
③ 《岭表纪年》卷二记十一月杀佟养甲于白沐洲头;《存信编》卷二记十月初十日杀于

杨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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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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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5 14:47:12 发表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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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ickhunter (everything), 信区: history
标 题: 第三节 李成栋的进攻赣州和败亡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4:49 星期四)


江西和两广的相继反正,骤然改变了明清相持的格局。永历朝廷的无能突出地表现在缺乏

全局战略眼光,把时间都耗费在移跸和加官晋爵等不急之务上,仿佛从此可以结束四处奔

走的逃难生涯,静听各勋捷报了。李成栋反正之时如果立即出师北上,可以赶上金声桓、

王得仁攻取赣州之役,赣州清军当时已弹尽粮绝,必下无疑。然后合兵北上,迎击谭泰、

何洛会清军,取胜的把握要大得多。五月,金声桓、王得仁被迫解赣州之围回救南昌,江

西的形势明显恶化。要想扭转战局,关键在于李成栋北上江西,与金、王所部内外夹攻,

击破清军,收复全省。八月,成栋在广州教场点兵拨将,亲自统率大军直趋南雄。“旌旗

器仗焜耀一时,所携粮饷、弓刀、铳炮、火药等不可计数。其气壮,意在必得”①。出兵

前后,李成栋多次致信清朝赣州守将,进行招降。刘武元、胡有升、高进库等人采取缓兵

之计,不断派使者回信表示愿意反正,借以麻痹李成栋;实际上却乘金声桓、王得仁退后

,赣州围解,广东明军未到之时在附近乡村搜括粮食,加固城防工事。钱秉镫在奏疏中说



臣顷度岭(《所知录》作“予以九月初旬度岭至南雄”),遇勋臣成栋出师下赣,兵威甚

盛。成栋尚驻南雄,以俟赣州之降,监军侍郎张调鼎见臣,言赣州降书叠至,旦暮可下,

赣下即长驱而进,以解南昌之围。臣以为赣未必下,而南昌事甚急也。臣所从间道去赣城

三十里,土人有言:城中兵每日早出暮归,每骑须括粮三石,押运入城,今村中粮且尽矣

。据此乃坚壁清野之计,无降意也。其言降者所以缓王师之出岭而候南昌之信。以南昌卜

也,我胜则降,彼胜则抗,情理易见。而勋臣信其必降,退居岭上,听其增修守御,误矣



且解南昌之围,何必定先下赣州乎?赣州虽不降,亦仅足以自守。今以一兵驻南安缀赣州

,使不敢出;而湖东、湖西皆有路可达南昌。臣由湖东来,建、抚各郡邑皆为我守,虏亦

置之不问。自新城历南丰、广昌、宁都以至雩都,皆两勋(指金、王)所设官征粮守城,

士民冠服如故。惟雩都城内仍是虏官,城外皆为我百姓,无剃发者;间有剃发者在津口守

渡,以舟渡臣,自言系守城兵,报称岭南军威之壮,兵甲之精,意若引领望其速来,则此

辈情已可知。至于湖西一路,臣不深悉。闻吉安守将刘一鹏本与两勋同举事者,今虽为虏

守,犹怀观望。此两路皆可进兵。今督师何腾蛟新复衡州,其势甚锐,各路之兵尽壁长沙

。诚令以偏师由衡州出吉安,数日可至,吉安必望风而降。而长沙一营直趋袁州,取临江

,其势甚易。成栋舍赣州不攻,以全师驻信丰,下兵雩都,收召湖东义师,可得十数万使

为前驱,而会湖西之师两路并进,分驻东西二隅,以全力与虏对垒,以游兵统率义师更翻

往来,四路迭进,以挠守围之兵。义兵虽不足战,而以填堑决围则虏兵分而备御不及。城

中受困已久,望见两路旗麾,大兵云集,勇气自倍,奋死开门背城一战,外内合击,虏未

有不败,围未有不解。解围之后,而并力乘势直下江南,江南可传檄而定也。臣故曰:救

江西为今日中兴之急着;舍赣州而径下尤为今日救江西之胜算也①。

张调鼎曾将钱秉镫的意见传达给李成栋,成栋不以为然,说他是书生不知军计,未予采纳



九月下旬,李成栋部越过梅岭,分兵两路,一由龙南、信丰,一由南安(今大庾)、南康

,直逼赣州。十月初一日,李军到达赣州城下,“连营数十余座,炮火连天,环攻彻夜”

②。清南赣巡抚刘武元、总兵胡有升、副总兵高进库、刘伯禄、先启玉等见明军势大,商

定“利在速战”,即趁李军营垒未固、濠沟未成之时,挑选精锐士卒突然开城出战。次日

凌晨,清南赣守军分别从小东门、南门、西门出城,“奋命冲杀”。成栋军立脚未稳,猝

不及防,被清军冲入营垒,将士惊惶败退,自相蹂践,阵势大乱,兵员和器械损失很多。

李成栋被迫撤军南安,自己返回广州。清南赣巡抚刘武元报告说:“贼带红衣大炮一百位

,来攻赣城四十位,尚有六十位见在梅岭。……今诸贼虽落胆败遁,屯驻南安,纠合各处

土贼,多携大炮,势必复来犯赣。而残破城垣立见倾颓,万一人心惊惶,战守而无所恃,

职死固不足惜,而朝廷四省咽喉尽轻弃于一旦耳。”①明鲁可藻也记载道:“成栋至南雄

,扛舟过岭,尽运所携资械,气甚壮。营栅未定,赣人突出一冲,争渡不及,溺水者以万

计,幛房衣甲尽弃,神气以是而沮,元气以是而伤。”②李成栋第一次进攻赣州失利是由

于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开战以前还没有作好充分准备就以气吞万里如虎之势直薄赣州城下

立营猛攻;失利之后又过高地估计了赣州清军的力量,没有组织手头兵力继续进攻。十月

初二日的受挫,从清、明两方的记载来看,大约损失了兵卒伕役一万,盔甲、大炮、马骡

、器械的一半③。而成栋部下将领并没有伤亡,运到梅岭一带的大炮器械尚多。赣州守城

清军侥幸得胜,但“兵马有限”,估计最多只有五六千名④。所以,刘武元等在险胜之后

“激切启请征南大将军(指谭泰)发兵急救”⑤。李成栋初战受挫后即放弃进攻,自行返

回广州,不仅使赣州清军得到休整的机会,而且由于南昌方面来援的清军及时到达,取胜

的把握更加渺茫了。

经过短暂的休整和补充兵员、装备,李成栋在1648年(顺治五年、永历二年)除夕赴肇庆

面见永历帝“请方略”_0511_0①,次年正月再次从广州率军北上南雄。二月下旬,成栋

大军已经全部度过梅岭,进入江西境内。为了避免重蹈上年十月间匆促攻城招致失败的错

误,李成栋决定先占赣州外围各县,然后进攻赣州。他亲自率领主力驻于信丰,派宣平伯

董方策等占领雩都等县②。从清方来说,正月间攻克了南昌,赣州已无后顾之忧,而且征

南大将军谭泰所派梅勒章京胶商等统领的正红旗与正白旗满洲兵也来到赣州,兵力有所增

强。很明显,双方的态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尽管在兵员数额上李成栋军仍占优势,但清军

凭借挫败李军攻赣和攻克南昌的声威,正处于士气高昂之际。按情理说,李成栋进至南雄

以后,应当得到金声桓、王得仁覆败的消息,本该扼守梅岭,稳扎稳打,待谭泰、何洛会

、刘良佐等班师回京以后(谭泰等奉旨“凯旋”在三月间,清廷直到五月间才得到李成栋

攻赣败亡的消息。可见无论是清廷还是谭泰、何洛会等人在镇压金、王反清活动后都急于

把这支清军撤回北京),再徐图入赣。换句话说,李成栋二次入赣只在战术上作了一些改

变,并没有从战略上考虑双方条件的变化。南赣清军将领刘武元、胡有升、梅勒章京胶商

密议后,决定仍以“利在速战”为方针,在明军临城之前主动出击。二月十六日,清满汉

主力由赣州出发,向李成栋所驻的信丰进攻,同时派兵八百名前往雩都协防。二十八日,

清军进攻屯扎于渠岭的明武陟伯阎可义部,连破阎部在该地设置的木城五座(按:木城是

以木桩部分埋入土中相连而成的防御工事)。二十九日午时,清军进至距信丰五六里处,

李成栋挥军迎战,为清军所败,成栋退入城中。三月初一日,清军开始攻城。当时信丰东

门外桃江河水泛涨,不能涉渡。清军即在西、北两门外和南门旱路上挖濠栽桩,防止明军

突围。成栋军心不稳,于是日夜间出东门渡河逃窜。清军占领信丰,对城中居民滥加屠杀

①,同时乘势尾随追击。李军大乱,将领纷纷南窜,成栋在渡河时坠马淹死。关于李成栋

之死,清南赣巡抚刘武元、总兵胡有升奏报中说,三月初四日“生擒活贼审供,李成栋投

河淹死等语”。初五日左协副将高进库部下兵丁在河滩“捉获大马一匹,镀金鞍辔俱全,

送营报验,审问活贼供称系李成栋骑的战马,随验明转解江西(指南昌)报功”②。从南

明史料来看,李部将士在信丰突围时各自争相逃命,直到撤至大庾岭清点兵马时才发现主

帅无影无踪,经过追查方知成栋落水淹死③,当时的混乱可想而知。

1649年春天,永历朝廷经历了一场中兴的幻灭。正月,何腾蛟在湘潭被俘杀;金声桓、王

得仁在南昌覆亡;三月,李成栋兵败身死。噩耗接踵而来,朝廷上下一片惊惶。李成栋部

将江宁伯杜永和原为成栋中军,重贿诸将推自己为留后,让武陟伯阎可义率众扼守梅岭,

自己同其他将领返回广州。成栋养子李元胤在肇庆行在,面见永历帝痛哭流涕,永历帝封

元胤为南阳伯挂车骑将军印;元胤辞免,仍旧以锦衣卫都督同知提督禁旅。永历朝廷追赠

李成栋为宁夏王,谥忠武,赐祭九坛,葬礼极为隆重,“甲马数十队以彩缯为之,一时灰

烬”;“爱妾数人皆令盛服赴火死,尽用夷礼”①。永历帝派戎政侍郎刘远生持手敕前往

广州慰劳诸将,打算利用刘远生和李成栋是陕西同乡的关系接管两广总督职务。不料,杜

永和掌握着两广总督大印,公然开印视事;永历朝廷无可奈何,只好默认。关于这件事,

钱秉镫有一段议论颇有见地。他认为“当时诸将惟成栋子元胤可用。使闻变之时,即令李

元胤驰入其军,摄行帅事,而召杜永和入代元胤禁旅之任。彼即拒朝命,无以拒元胤也。

元胤果断有智略,又其诸弟李元泰、李建捷皆军府要职,最称骁健。元胤至,诸将即有异

志,元胤亦足以制之矣。于是移军府于南龙,宿重兵于岭上,北师虽锐未可长驱而入也”

②。永历朝廷的当权人士既昧于洞察形势的能力,又缺乏知人之明,以为趁李成栋溺水而

死的机会可以通过任命刘远生为总督把广东一省军政大权收归朝廷。结果事与愿违,杜永

和联络诸将推自己为留后,实际上又节制不了原先同自己地位相仿的将领,广东的局势从

此逆转。杜永和等人毫无远志,一味麇集于广州等富庶之区,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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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
① 钱秉镫《藏山阁文存》卷一《初至端州行在第一疏》;参见其《所知录》卷二。
② 刘武元《虔南奏议》卷一;参见《明清档案》第九册,A9—162号,南赣等处巡抚刘武

元奏疏残件。
① 《明清档案》第九册,A9—162号,南赣等处巡抚刘武元奏疏残件。
②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
③ 上引南赣巡抚刘武元奏疏中说,李成栋“乌合十余万众于十月初一日突犯我赣。”初

二日出城反击,“斩杀万计,活擒数百,而盔甲、大炮、马骡、器械半归我有”。清方奏

报数字不免夸大,但说明成栋的主力并未被歼。
④ 前引清方奏报,赣州总兵力为七千,其中徐启元所辖一千降明,在金声桓、王得仁攻

城时也必然有伤亡。
⑤ 《明清档案》第九册,A9—162号,南赣巡抚刘武元奏疏残件。
①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二。
② 顺治六年三月二十七日胡有升题本、二十九日刘武元题本中均云:“李逆在信丰,有

伪伯董、张等贼已犯雩都下赣去讫”,成栋部将中封伯者有博兴伯张月、镇安伯张道瀛,

不能确定张姓者为谁。
① 康熙五十九年《西江志》卷三十三,武事五记:“大军屠信丰。”
② 顺治六年三月二十七日南赣总兵胡有升“为汇报满汉官兵剿灭广逆恢复信丰异常奇捷

事”题本,见《镇虔奏疏》卷上;《明清档案》第十册,A10—86号即为此件揭帖,但后

半部分已残缺。同月二十九日南赣巡抚刘武元有同一内容的题本,见《虔南奏议》卷二。


③ 钱秉镫《所知录》卷三等书记载成栋渡河至中流时,“人马俱沉”,略误。鲁可藻《

岭表纪年》卷三记于二月,云:“成栋札营信丰,分兵取各县,意在孤赣之援以困之也。

赣侦知,分兵单趋信丰。成栋度不支,合各镇走。自饮火酒十余瓯,渡河投水死,辎重器

具无一存者。虏骑掠至南雄而回。”
① 钱秉镫时在广州,亲见其事。所引见《藏山阁诗存》卷十一《行朝集·己丑》《广州

杂诗》。
② 钱秉镫《藏山阁文存》卷五《粤论》。
① 鲁可藻《岭表纪年》卷三记:五月,“以董方策守罗定,杨大甫守梧州,马宝守德庆

。虽云为忠贞入粤,实各勋镇与杜永和不相下,不肯听其调度,求入内地养闲也。”新泰

伯郝尚久在上年(1648)即由李成栋派驻潮州。张月、罗成耀等均随杜永和遁回广州。可

见,成栋身亡后,部下主力除武陟伯阎可义率部镇守南雄外,其他都驻扎于广东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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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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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十七章 北方各省的反清运动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5:08 星期四)


第一节 山东等地的反清斗争



历来讲南明史的人大抵都把视线集中于江南,很少甚至完全不涉及黄河流域的反清复明的

运动。自然,南明的几个朝廷都是在南方建立的,相对而言明、清对峙的局面在南方表现

得最明显;但是,北方汉族官民的反清斗争是不容忽视的,这种斗争不仅牵制了清廷兵力

,延长了南明政权存在的时间,而且在某些情况下(比如姜瓖等的反清复明)对清廷的威

胁更大。人们常有一种错觉,以为清兵入关以后,推行民族征服、民族压迫政策在南方遇

到顽强的抵抗,而在北方除了一些所谓的“土贼”和“兵变”外,统治相当稳固,没有出

现多大的社会动荡。实际情况并不这样简单。分析一下1644年夏季以后的全国形势,应当

说黄河流域和南方各省确实存在差别。随着以崇祯帝自尽为标志的明王朝覆亡,黄河流域

的汉族官绅一度受到大顺政权的沉重打击,不少人把满洲贵族建立的清廷看成维护自身利

益的新靠山;而江南官绅并没有亲身经历这场大变革,他们考虑的重点是维护自己的安乐

窝。然而,江淮以北的辽阔地区同样存在尖锐的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清廷标榜的“代明

剿贼”,“吊民伐罪”以及对汉族官绅的某些笼络政策只收到部分效果,既不能代表广大

贫苦农民的意向,也不能说所有北方汉族官绅都心悦诚服地归顺清朝。在大顺政权统治的

短暂时期里,农民们如释重负,扬眉吐气,由衷地拥护实行免赋政策的大顺政权。正是由

于这个原因,在甲申夏季,原先到处“土贼蜂起”的山西、河北、山东、河南等地一度出

现了“太平景象”。可惜好景不长,清军入关后,公开宣布维护当地官绅的既得利益,同

时恢复征粮征赋,新旧官绅有恃无恐地大搞反攻倒算,各地自发性的武装反抗烽火连天,

数量之多、规模之大甚至超过了明末崇祯时期。另一方面,汉族官绅慌不择主地投靠清廷

,为时不久就发现满洲贵族推行的民族歧视政策,如剃发改制、重满轻汉、重辽东旧人轻

新附汉人,自己的尊严和利益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华北地区的汉族官绅在政治态度上随

之发生分化。一部分官绅忍气吞声乞怜于清廷;另一部分官绅在1645年(顺治二年)六月

以后眼看满洲贵族征服者的骄焰日益显露,由依附清廷转变为公开或秘密反清。著名的例

子如上文提到的凌�;降清任青州道参与镇压赵应元起义的韩昭宣后来跑回山西同虞胤等

人组织抗清;濮州乡官叶廷秀在1644年(顺治元年)八月向清山东巡抚方大猷呈请速派援

兵镇压“土寇马应试”,以“救民水火”①,大约在1647年他却同江苏沛县著名文人阎尔

梅参加



山东榆园军共同抗清,“欲假为绿林、新市之资,以图南阳(指东汉光武帝)之业也”,

最后被清军捕获,就义于东昌府(府治聊城)①。此外,如弘光朝东平侯刘泽清降清后虽

官封“一品世职”,也不甘寂寞,策划在北京和山东曹州同时并起,推翻清廷(详见下述

)。至于山西、陕西等地汉族文官武将降清后又重新参加反清复明运动的人更是为数众多

。明末大学士惠士扬、李建泰名重一时,降顺降清,似乎不顾名节,最后却都以激烈反清

遇害。事实说明,民族矛盾的激化并不限于南方。由于北方绅民的反清运动比较分散,南

明方面的史籍又很少记载(这在相当程度上反映了南明朝廷当权人士的胸无全局,满足于

偏安一隅),下面只能在为数众多的反清斗争中选出一些有代表性的事例叙述,以窥一斑



山东谢迁起义。1646年(顺治三年)冬,谢迁在高苑领导起义,攻克高苑县城,处死清朝

知县武振华,将该“县百姓照册点名”②。接着,又攻克新城县③。次年(1647)四月二

十六日攻破长山县,活捉清知县周懋臣,随将库载银两席卷而去④。六月十三日谢迁率领

义军突然进抵淄川城下。城中义士丁可泽等充当内应,于第二天凌晨破城,擒获降清乡绅

孙之獬。孙之獬在明末清初官场上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物。崇祯初惩办魏忠贤阉党,他抱

着《三朝要典》哭告太庙,从此列名逆党,废黜不用。清兵入京后,他立即投靠新主,极

尽巴结之能事。《研堂见闻杂记》云:“我朝之初入中国也,衣冠一仍汉制。……有山东

进士孙之獬阴为计,首剃发迎降,以冀独得欢心。乃归满班,则满人以其为汉人也,不受

;归汉班,则汉以其为满饰也,不容。于是羞愤上疏,大略谓:‘陛下平定中国,万里鼎

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于是削发令下。

而中原之民无不人人思挺螳臂,拒蛙斗,处处蜂起,江南百万生灵,尽膏野草,皆之獬一

言激之也。原其心,止起于贪慕富贵,一念无耻,遂酿荼毒无穷之祸。”①谢迁义军深恨

其无耻,用锥子遍刺其身,插上头发,恨声不绝地骂道:“我为汝种发!”孙之獬自知众

怒难犯,已无活理,破口大骂。义军将其口缝上,凌迟而死,还把他在城中的孙子、曾孙

杀了个干净②。顾炎武听到这个消息后,极为开心,特作《淄川行》一首志庆:“张伯松

,巧为奏,大纛高牙拥前后。罢将印,归里中,东国有兵鼓逢逢。鼓逢逢,旗猎猎,淄川

城下围三匝。围三匝,开城门,取汝一头谢元元。”③谢迁部义军据守淄川县城达两月之

久,后来被清军挖地道用火药轰塌城墙,才失守①。

山东榆园军的反清斗争。山东曹州府濮州、范县一带从明朝末年以来就有所谓的“榆园贼

”。据记载,由于万历后期山东天灾人祸不断,耕地大面积抛荒,“榆钱落地,久皆成大

树”。任七、张七为首的饥民“啸聚其中”,“号百万”。他们不仅利用茂密的榆林作掩

护,还创造了地道战术,在地下挖掘纵横交错的通道,长达数百里,神出鬼没地袭击官军

。到清朝初年,榆园军已经蔓延到朝城、观城、郓城、城武等县②,声势颇为浩大。

到1649年(顺治五年)五月,降清后居住北京的原明东平侯刘泽清(曹州人)见“如今处

处反乱”,断定“清国不会用人,国运不久了”,秘密派遣侄儿刘之榦与麾下副将郑隆芳

、姚文昌潜往南方同“南朝”联络,带回口信说“君王甚喜”(按当时形势和刘泽清曾掌

握部分舟师分析,使者很可能是朝见了鲁监国,而不是永历帝)。刘泽清认为这是反清复

明的大好时机,召集亲信李化鲸③,到北京密商,约定八月十五日刘泽清“从京中起手,

尔等亦于是日举事”④。李化鲸返回曹州招兵买马,暗中进行反清的准备工作。清河道总

督杨方兴“微闻其不法状”,采取调虎离山计题授李化鲸为衮州守备,让他“单骑就职”

。李化鲸被迫提前在七月间起事。他联络附近榆园等义军拥立一个明朝宗室为王,以天正

为年号发布文檄,连续攻克曹州、定陶、城武、东明等府县①。山东钜野和同曹州接境的

直隶大名府、河南归德府的百姓纷纷响应。清廷惟恐事态扩大,不可收拾,下令调三省官

兵会剿。参加围剿的有驻防东昌府梅勒章京赖恼、沂州总兵佟养量、临清总兵宜永贵、保

定总兵鲁国男、河南总兵高第、河北总兵(指镇守河南省黄河以北三府地区)孔希贵等部

。大批清军蜂拥进至曹州,义军虽然奋勇抵抗,终因众寡不敌,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染

草丹”。清军先后夺回东明、定陶、城武等县,八月初一日包围了曹州。李化鲸等见形势

不利,“出城讲说”;二十八日把拥立的“伪王绑缚献出”,希望借此换取清方退兵。自

然这是不现实的,清方决不会容忍李化鲸据守曹州,继续围攻。九月十五日,李化鲸等又

出城谈判,被清军扣留,把他和“伪王”以及刘泽清的三个侄儿押解进京。在这种情形下

,曹州城里的义军仍然坚守城垣。十月初二日,清郑亲王济尔哈朗统率由京师南下湖广的

军队行至曹州,用红衣大炮攻城。初四日,城陷,清军“搜剿无遗”①。

李化鲸等人被押解到北京同刘泽清对质。刘泽清知道密谋败坏,私自烧毁密信等证据,又

被家中婢女告发。十月二十五日,清廷经过大臣会审后,刘泽清和他的弟弟、侄儿、李化

鲸等人以谋反罪被押赴市曹处斩②。

刘泽清、李化鲸的反清活动虽然被清政府镇压下去,榆园军的反清斗争仍在继续进行。16
49
年(顺治六年),清廷任命张存仁为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总督,统一事权,加紧围剿。

张存仁到任后,命部将张胆领兵砍伐焚烧榆园林木,又决引黄河之水淹灌地道。义军失去

了凭借,终于被清朝官军击败。1651年(顺治八年)十月,榆园军首领梁敏遇难,“张七

伏诛,任复性投降”③。王熙作《骠骑将军张公传》中说:“榆园者,山左之险僻地也。

山林箐莽,溪洞盘亘,巨寇梁敏、杨三吾等倚为窟穴,踞险啸聚,时出惨掠旁郡,官兵莫

能制。朝命张存仁总制三省相机往剿。张公曰:吾用赵人久,剿荡榆寇非张副戎(当时张

胆任副总兵)莫办。遂亟疏于朝请迁公直隶、河南、山东三省大厅(实际为三省总督之中

军),节驻天雄(指大名)。公提兵至其地周视曰:是贼无能为!绝其区,防奔逸,一鼓

就擒矣。乃阴使人持火具从间道焚林烈泽,烟焰涨天,继遣健丁操锐斧列阵而进,摧枯刊

木,灌莽若洗,贼始惶骇,思鸟兽散。先是,榆寇穿地道千里,急则潜行以遁。公诇知之

,使卒决黄水灌之。穴塞,贼益窘迫,乞命。匝月而渠魁授首,余党悉平。总督马光辉以

公屡建大功,疏题天津总兵……。”①

此外,清初山东各地的反清斗争还有不少。如《武定府志》记载:“顺治三年冬十月,寇

破沾化,令与尉死焉。四年夏六月破阳信;秋九月破海丰。是时寇势张甚。”②冠县在顺

治三年有裴守政、刘丝桐起义;顺治五年有王奎光起义③。顺治四年十一月十二日,义军

丁鸣吾(有的史籍写作丁明吾)、周魁轩带领骑兵四百余名、步兵不计其数,攻克峄山,

夺取库藏财物,释放狱囚,第二天主动撤出④;随即北上攻克蒙阴,杀清知县崔葑,直到

顺治八年才被清朝总督张存仁镇压下去⑤。高唐州有蔡乃憨(有的史籍写作蔡奶憨)、周

桂轩、崔三棱等起义,于顺治三年十月攻破州城⑥。夏津县有宋鸭蛋、陈国造、三帽檐子

的反清斗争⑦。东昌府有丁维岳领导的起义。丁维岳原先是明朝寿张县练总,1647年(顺

治四年)十月十四日夜间他率领“马贼千余,步贼数万,四面举火,喊声动地”,攻打漕

运重地张秋,未能得手,次日攻克寿张县”①;同月十四日杨云山部义军又攻克堂邑县,

对运河交通构成重大威胁。山东满汉清军紧急出动扫荡,临清总兵宜永贵会同梅勒章京秃

江带领兵马围攻丁维岳的据点陈家楼(在寿张县城西南十八里),二十四日陈家楼被攻克

,丁维岳的父母、兄嫂、妻妾等人都被清兵掠去,但他本人先于二十日会同其他义军进攻

阳谷、观城,“尚未回巢”②。十二月初四日,丁维岳、周魁轩、张尧中等率骑兵四百、

步兵千余攻克阳谷县,杀清委知县③。同月十六日,清将沙儿胡达领满汉兵由向导带路,

向聚集在郓城县王家海子的义军突然发动攻击。义军猝不及防,首领丁维岳、张尧中阵亡

,周魁轩负伤逃走。清山东巡抚飞报大捷道:“该职看得丁维岳、张尧中乃西南之巨凶也

,逆党数千肆毒于东、衮之区,陷城劫库,害及济宁道臣,贼势已成燎原矣。”④另一路

清军在梅勒章京库儿蟾率领下有满汉铁骑千余名赶往堂邑,直抵杨云山部据点王家屯,得

知义军挖有地道,“曲折约远二三里”。清将命令士兵尽力挖掘,未能奏效,改用柴草火

药进行烟薰,义军被窒息呛死的有一百多人。清军缴获了一幅“黄绢伪谕”,“上用伪印

一颗,朱钤隆武三年字样,上有监国鲁王之称”①,这表明山东各地的抗清斗争虽然分散

,却同鲁监国政权保持着联系,是复明运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京师王道士案。弘光朝廷官员投降清廷之后又从事秘密反清活动的,除了刘泽清以外,还

有所谓“王道士伙党”。这个案件的详情还缺乏研究,但卷进去的人相当不少。据清实录

记载,顺治四年五月二十一日,“投诚伯常应俊、总兵李际遇、马儒齐、黄明先、丁启光

(即下文丁启睿之弟),副将王士永、一把撒、夏五岳、贾应逵、骆和萧、刘方侯,参将

乔松,游击滕和齐、于起范、冯可松(按即弘光朝掌锦衣卫的冯可宗)、傅有功,都司马

崇臣、卫士龙,守备李豪、张嵩,闲散官丁启睿(原明崇祯朝总督)等坐与贼党王道士通

谋,并其兄弟及子,俱伏诛”②。

刘泽清是同山东地方势力联合反清,王道士案则是以弘光朝文武官员为主串通河南反清势

力进行密谋③。这两个事件虽然都被清政府破获,参与人员均遭捕杀,然而联系到1649年

(顺治五年)金声桓、李成栋、姜瓖、王永强、丁国栋、米喇印等人的反清,说明了一个

事实,就是这些人降清以后不仅受到满洲贵族的歧视,而且察觉清廷实力有限,认为大可

一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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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明清史料》丙编,第五本,第四二八页,《山东巡抚方大猷揭帖》。
① 阎尔梅《阎古古文集》附张相文撰《阎古古年谱》。
② 乾隆二十三年《高苑县志》卷十《灾祥》。顺治四年六月兵部揭帖,见《明清史料》

丙编,第七本,第六○二页。
③ 康熙三十二年《新城县志》卷十《灾祥》。
④ 顺治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山东巡抚张儒秀“为塘报长山县被贼失陷事”题本,见《明清

档案》第七册,A7—9号。
① 孙之獬领先剃发确有其事,顺治二年八月十七日在摄政王多尔衮面前展开一场竞争时

,就曾提到“孙之獬于众人未剃发之前,即行剃发;举家男妇皆效满装”。见《清世祖实

录》卷二十。
② 顺治四年九月山东巡抚张儒秀揭帖,见《明清史料》丙编,第七本,第六二二页;同

伴影印本见《明清档案》第六册,A6—122号。参见顺治四年九月初二日兵部尚书阿尼哈

堪题本,见《明清档案》第六册,A6—95号。“种发”事见谈迁《北游录》纪闻下《辫发

》条。
③ 《顾亭林诗集汇注》卷一。按,此书解题云:“是年九月,丁可泽勾引谢迁等陷淄川

,擒之獬,支解死”,误,当为六月。
① 乾隆八年《淄川县志》卷三《兵事》。
② 乾隆二十一年《曹州府志》《杂志》;康熙十一年《濮州志》卷一《年纪》。按光绪

《濮州志》《兵事》写作曹县土寇张七、任复性。任复性大概就是任七。
③ 据康熙十三年《曹州志》卷二十《杂志》,李化鲸,号仁宇,城武县人,明末曾任地

方捕快,顺治初年被清山东地方官员委任军职,以合法身分掌握了一小支武装。
④ 顺治五年十月刑部尚书吴达海等题本稿残件,见《明清史料》丙编,第七本,第六九

八一七○○页。
① 前引康熙十三年《曹州志》记,李化鲸招纳亡命,“纠党谋逆,求得宗姓者拥戴之,

伪称公侯。于是年秋七月令其党先举兵反,陷曹县、定陶及城武,次攻曹州,化鲸为内应

,杀宪使黄,劫州库。居三日,分其党北攻濮,东攻钜野,而自率大众西攻东明,皆弗克

。旋为大兵破,走据曹邑。筑长围困之。城溃,党与皆尽屠戮,执化鲸俘京师,伏诛。”

参见康熙十一年《重修大名府志》卷六《年纪新志》;咸丰《大名府志》卷四《年纪》。


① 顺治五年十一月河道总督杨方兴揭帖,见《明清史料》丙编,第七本,第六九五一六

九七页。
②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
③ 康熙十一年《濮州志》卷一《年纪》。
① 乾隆十年《铜山县志》卷十一,艺文。
② 咸丰九年《武定府志》卷三十四,艺文,《海丰县令杜民祚传》。
③ 道光十一年《冠县志》卷十《纪变》。
④ 顺治四年十一月山东巡抚张儒秀“为塘报峄县失守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七册

,A7—22号。
⑤ 康熙二十四年《蒙阴县志》卷八《兵燹》。
⑥ 康熙十二年《高唐州志》卷三《兵燹》。
⑦ 乾隆六年《夏津县志》卷九《杂志·记遗》。
① 顺治四年十月山东巡抚张儒秀“为塘报叛贼谋攻镇城,官兵堵御获捷,并报寿张失城

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六册,A6—164号。
② 顺治四年十月二十六日山东临清总兵宜永贵塘报,见《明清史料》甲编,第三本,第

二○三页。
③ 顺治五年正月初十日兵部尚书阿哈尼堪等题本,见《明清档案》第七册,A7—73号。


④ 顺治四年十二月张儒秀“为擒斩大逆飞报捷功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七册,A7

—54号;又见《明清史料》丙编,第七本,第六四七页。
① 顺治四年十月二十三日山东巡抚张儒秀“为塘报堂邑失陷并报微臣扫穴事”题本,见

《明清档案》第六册,A6—148号。
② 《清世祖实录》卷三十二。
③ 顺治四年七月二十二日刑部尚书吴达海“为密拿叛党事”题本,见《明清史料》丙编

,第七本,第六一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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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二节 姜瓖等人领导的山西反清运动
发信站: 饮水思源 (2003年07月03日22:35:39 星期四)


山西省的复明运动是以大同总兵姜瓖反清揭开序幕的。姜瓖,陕西延川县人①,原是明朝

挂镇朔将军印大同总兵官。1644年三月大顺军攻克太原后,他主动派人联络,投降了大顺

政权。同年五月,传来了大顺军在山海关战败、放弃北京的消息,姜瓖又发动叛乱,杀害

大顺军守将张天琳,归附了清朝。由于他在起兵叛乱夺得大同的时候并不了解清廷有入主

中原的意图,拥立了一个名叫朱鼎珊的明朝宗室(代藩枣强王后裔)“以续先帝之祀”,

被清廷斥为“大不合理”②。七月十五日,姜瓖不得不上疏请求原谅自己“不学无术之罪

”,并且要求“解臣兵柄,另选贤能”,让自己“休息田间,从此有生之日皆歌咏太平之

年矣”③。清摄政王多尔衮一面让他继续充当大同总兵,一面警告他“洗心易虑”,“倘

仍前不悛,越分干预,国有定法,毋自取戾”④。这年十月,他奉命抽调大同地区的精锐

兵马跟随英亲王阿济格西征,在镇压陕北大顺军高一功等部时颇为卖力。没想到次年(16
45
,顺治二年)七月他被叫到北京,由大学士刚林秉承摄政王多尔衮的意旨进行质讯,指责

他顺治元年六月初八日上表归顺清廷,七月间却用明朝崇祯年号发给文武官员劄符,又拥

戴明朝宗室枣强王,“此罪不小”。姜瓖跪在地上解释清兵入关之初人心未定,不得不采

取一些权宜之计,“原不敢有二心”。刚林又无中生有地斥责他“去年冬英王西征路出大

同,你心生疑虑”。最后,才宣布:“今大清恩宽,王上令旨许功罪相准,往事并不追究

。着你仍镇大同,洗心涤虑,竭力尽心,以报国家大恩。”姜瓖自以为不费清朝一兵一卒

,把大同地区拱手献给了清廷,接着又在陕西榆林击败大顺军,不仅功高无赏,反而备受

猜疑。他一肚子怨气,但又不得不“叩头谢恩”①。这以后的三年里,清廷对陕南、四川

用兵,曾多次征发山西的人力、物力,加重了官民的负担。 1647年(顺治四年)三月,

清廷下令“在京官员三品以上,在外官员总督、巡抚、总兵”各“送亲子一人入朝侍卫,

以习满洲礼仪,察试才能,授以任使”。这显然具有人质的用意。姜瓖接到兵部传旨后不

敢怠慢,把长子姜之升送往北京②。

1648年(顺治五年)十一月,蒙古喀尔喀部二楚虎尔犯边。清摄政王多尔衮召集诸王、大

臣会议,决定派英亲王阿济格、端重亲王博洛、承泽郡王硕塞、多罗郡王瓦克达等领兵戍

守大同,加强这一地区的防务。姜瓖对清朝统治者崇满歧汉政策早已心怀不满,这时又正

是在江西金声桓、广东李成栋反清之后,清廷对手握军权的汉族将领猜忌甚深,他判断满

洲大军云集大同将对自己不利。大同地区的清朝官员又奉命征集粮草,急如星火,百姓怨

声载道。于是,姜瓖在十二月初三日乘宣大总督耿焞等人出城验草的机会,突然关闭城门

,下令“易冠服”,自称大将军,公开揭起了反清的旗帜①。耿焞逃往阳和,家属被姜瓖

处死。阿济格闻讯,连夜进兵,于初四日到达大同城下②。姜瓖反清以后,“飞檄安官,

朔(州)、浑(源)一带俱受伪札”③。阿济格在十二月间的报告中说:“叛者不止大同

,其附近十一城皆叛。”④大同举义后,山西各地的汉族官绅纷纷响应。

晋西北,“明废弁万练乘变袭踞偏关,瓖即以练为伪偏关道。宁武、岢岚、保德相继失守

。刘迁者,亦明废弁也,纠亡命,受伪左大将军职,略雁门关及代州、繁峙、五台等邑,

太原告警”⑤。关于刘迁的情况,顺治六年正月二十四日山西巡抚祝世昌塘报中说:“本

院口虑雁门系大同孔道,预遣抚标右营游击高国盛同蒙古艾大人驻防代州。突有明季副将

刘迁诈称起用伪总兵,伪牌伪言,日每招聚乌口(合),……。初十日,逆贼刘迁果率领

马步贼约有万余将代州围困十一日,竟入关厢。”高、艾见“贼众兵寡”,“密差役前往

大同英王爷驾前清兵”。①

晋中,《定襄县志》记载:“五台、忻州、盂县皆授姜瓖伪劄,转相煽惑,丑类尚累数万

,旗帜队伍蚁聚蜂屯。宁武已附姜瓖。兵备道蔺与太原参将李好贤住劄忻州、定襄,每侦

贼警则引兵救援。至九月,宣府总兵李刚奉旨剿擒高鼎,鼎负隅,每夜出,恣其劫掠。后

听抚,贼众渐散,鼎复据曹家寨,……倏招倏叛。”②《静乐县志》也说:“时三晋草寇

转相煽惑,驱逐长令,卖降恐后。……太原一郡全城自守者惟榆次、平定、乐平、太原、

崞县、盂县而己。”③

晋东南,“汾、潞、泽、辽等郡邑小丑乘时蜂起,伪帅胡国鼎啸聚潞安,祸连沁属”④。

“伪将”陈杜、张斗光等领兵攻克泽州(今晋城)。⑤平顺有姜瓖所“遣贼将牛光天破城

劫库,男妇掳掠甚多。至十月,原任赖知县请兵恢复,贼始灭”。⑥

晋西南蒲州到黄河西岸属陕西的韩城一带有虞胤、韩昭宣、李企晟等闻风响应,他们“私

立伪韩王,行伪永历事”⑦。清陕西三边总督孟乔芳向朝廷奏报:“伪六省军门虞胤、伪

总督韩昭宣、伪总兵封汝宦等克陷蒲州及蒲属临晋等县,伪立永历年号,诈称二十八万。

”①

在很短的时间里,山西全省除了省会太原和少数城池外,差不多都被义师占领。而山西的

反清复明运动又迅速波及陕西等西北地区(见下节)。

从地理位置来看,山西紧靠畿辅,形势的风云突变对满洲贵族的统治中心威胁极大。不过

,山西距离永历朝廷控制的地区相当远,其间又被清统治区隔断,双方的联络自然比较困

难。许多南明史籍都不讲以姜瓖为代表的晋、陕等地的反清复明运动,或者只是在讲时代

背景时一带而过,他们心目中的“南明史”是地道的南方拥明势力的历史。然而纵观全局

,清初的复明运动并不能局限于南方,姜瓖等人领导的反清决不是一般的兵变或叛乱,而

是北方复明势力同清朝的一次大规模较量。

姜瓖起事后立即“易冠服”,各地闻风响应的军民都以割辫为标志②,军队“以明旗号”

相号召③,发布文告遵用永历正朔①。这些都说明姜瓖等人领导的晋、陕反清运动是以恢

复明朝为宗旨的。他们同永历朝廷也有联络,沈佳《存信编》卷二记载,“清大同总兵姜

瓖以大同来归”。1649年(顺治六年,永历三年)八月,永历朝廷“遣太监马鸣图赍敕联

络山西总兵姜瓖。鸣图漆身吞炭而行”,携带“以黄绢五寸方用御宝为敕书,外用黄蜡封

固为药丸”②。1653年(顺治十年)清廷缉获“叛党”吕肖渠的罪状就是“先投山西姜逆

营内抢掳,带有永历伪劄前往河南”散发③。这些零星材料(当时在山西各地张贴和颁发

的用明永历纪年的文告和劄符数量必定极为庞大,失败后荡灭无存罢了)证明姜瓖等人的

反清不是孤立的,更不是一般的兵变,而是以拥护南明永历朝廷为宗旨遍及全国的复明运

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清史稿》说,“其无所附丽而以叛闻者为姜瓖”④,完全错误



姜瓖起事以后,清廷最初企图采取招抚政策加以解决。多尔衮当时已经自称为皇父摄政王

,想以最高统治者的身分劝说姜瓖回心转意,他在十二月初十日派使者向姜瓖解释阿济格

等领兵往大同是“因有事北方蒙古,……与尔等全无干涉”,故意把姜瓖起兵反清说成只

是误解了清廷意图,给以下台的机会,接着宣布若能悔罪归诚,仍将“照旧恩养”①。然

而,姜瓖反清的导火线固然同阿济格重兵迫境有关,根本原因在于满汉民族矛盾。举事之

前既已遭到清廷猜忌,反清之后再图归顺好比覆水难收,前途更不堪设想,因此他对多尔

衮的安抚置之不理。多尔衮见解释无效,决心武力解决。1649年(顺治六年)正月初四日

,他派敬谨郡王尼堪等统兵入山西。二月间,多尔衮亲自带领军队往征大同。在攻克浑源

州、招降应州和山阴县后,突然接到北京传来消息,他的同母弟辅政德豫亲王多铎染上天

花,病情危在旦夕。多尔衮无心恋战了,三月间在赶回北京的途中,他来到大同城下,希

望凭借自己的最高权威劝说姜瓖投降。在谕旨中说:“向使他人至此,尔或顾畏不从;予

兹躬临,可欢然来顺。如来归顺,庶阖城获苏。予方欲天下之人戴吾恩德,尔姜瓖诸罪悉

与赦免。谕到可即出降,自恩养如故。勿更怀疑虑,以贻害阖城官民也。予来尔不归顺,

则再无生路矣。予言一出,脱有反覆,天下之人谁复信之?”②

姜瓖在回信中先列举了自己为清廷立了大功,“未有毫发罪过”,然而不仅“未蒙升赏”

,跟随他降清的百姓“亦阽危已极。且选出各官又肆行陵虐,民盖难堪。顷者,英王师至

,催办粮草,绅士军民苦不可当。动辄欲行杀戮,臣与大同一方百姓委属无辜,谁肯坐而

守死?”接着,他针对多尔衮的谕旨表示,“况阖城之人矢志誓死,王纵开诚肆赦,谁敢

遽信?是惟更降一谕,明指以全活之方。若不开恩,臣惟率众以俟,无他想望矣”①。姜

瓖要求多尔衮“指以全活之方”含意是什么,史无明文,按当时情况推测是让清廷退兵,

使大同地区的军民有实际的安全感。而且,当时晋、陕反清义师风起云涌,姜瓖的回信也

可能是一种缓兵之计。

自从山海关战役以来,执掌清廷最高权力的摄政王多尔衮没有亲自统兵出征过。究其原因

,一是进入北京之后,百务丛集,他难以分身;二是满洲贵族内部权力之争一直在进行;

三是他的健康状况不佳②。这次亲征大同实在是迫不得已,山西全省一旦失陷,必然引起

连锁反应,且不说南方大片地方尚未平定,在姜瓖反清后不仅山西各地纷纷响应,陕西、

甘肃等地反清运动势若潮涌,连畿辅和山东也竟然“山贼蜂起”③。满洲贵族遇到了入关

以来最大的挑战。

到1659年(顺治六年)四、五月间,山西的局势已经十分严重。阿济格等率领的军队围困

着大同,并且挫败了来自长城外助马路(今助马口)、得胜路(今得胜堡)来援和姜瓖派

出接应的军队,切断了大同和其他山西抗清力量的联系,尽管调来了红衣大炮,大同的防

守依然坚固得很。阿济格、尼堪等部顿兵坚城之下,毫无进展。山西其他地区的反清运动

却好比烈火燎原,迅速席卷全省各地。清政府能够控制的只是省会太原、晋南平阳(今临

汾)几座孤城①,其他府、州、县差不多全被反清复明武装占领。这年四月山西巡按蔡应

桂揭帖中说:“先是,石楼、永和、交城相继告陷。……乃各州县报贼者日常数四,此煽

彼惑,已遍满三晋矣。”四月初一日“又接抚臣祝世昌会揭,逆贼刘迁聚众谋攻代州;又

云宁武贼众攻围忻州等情”。陕西义军也利用木筏、牛皮浑脱等物渡河入晋,“该职看得

,三晋自三边以至省城、汾(州)、平(阳)一带,遍地皆贼,伪牌伪示,络绎不绝。民

如鸟兽散,势若土崩瓦解,无论郡邑之城池不能保守,而省城之重地患切垂危”②。就在

这个月里,义军占领汾州府城,清山西巡抚祝世昌报告:“四月十三日,贼众至汾州府,

……贼众兵寡,退而守城,则城关大开,合城喊起,郑名标率军民割辫。”清分守冀南道

许养高领着永宁知州、平遥、介休二县知县、汾州营参将等人仓皇逃往平阳③。《五台县

志》记:“顺治五年冬,姜襄(瓖)踞大同,送伪劄于台人,率众攻城。时有刘永忠等至

忻州,拥众至台,不啻十余万。”①晋东南的长治地区也全部易帜,“潞安之变,盖因姜

逆首祸,叛党四起,一府八县,相继沦陷”②,省会太原岌岌可危。巡抚祝世昌向朝廷求

援道:“值今伪督抚姜建勋、伪刘总兵、伪司道等贼众,秦晋合伙,失陷汾州府,拥聚十

数万,截断省南平阳、潞安两府大路,分贼安官,附近各州县破竹瓦解,势已决裂,此省

南之贼景如此。又省之东北五台、繁峙,刘迁、张五桂等勾连宁武众贼盘踞忻口,攻围崞

县,北路堵塞,音信已绝。今晋之西北宁武、偏关、河曲、兴、岚等州县至汾州府属延袤

千里,悉为贼据。今省城孤悬一土,势切危急。……恳乞皇父摄政王俯念三晋百万田赋之

区,生灵汤火之日,危亡目下,速赐急发大兵,或敕英王、敬谨王兵马星驰前来扑剿逆贼

,尚可恢复残疆。稍若迟延,全晋俱隳矣。”③

四月下旬到五月上旬,复明义军在占领晋西北、晋南大片地区④后,会同晋中、晋东南的

反清力量迅速接管各地政权。四月二十六日,占领祁县,二十八日接管武乡,同日“沁州

伪官请本州乡绅士庶皆服明季衣冠,同诣关圣庙共议战守。每垛口守夫三名,十垛口生员

一名。又称贼头赏军,每丁五钱,用银五万,未曾赏遍(可见参与沁州起义的当在十万人

以上)。其中贼丁抢掠者枭首一十三名,当时严肃。凡有投营,即赐伪职”。二十九日,

占领榆社县。五月初一日,义军进入清源县,清太原驻防满军曾一度来援,见“贼势浩大

”,被迫带着知县携印退回省城。初二日,义军占领徐沟。初五日,“西路贼大营由清源

县拥众北来,至太原县境晋祠,离省城四十余里;又据报东路贼由徐沟犯省”①。当时,

清政府驻守太原的兵力相当有限,“太原土陲兵无几,保会城不敢为进取计”②。一旦省

会失守,不仅政治影响极大,清廷在山西设置的政权几乎全部瓦解。何况,山西的抗清运

动很快波及邻省,如 1649年(顺治六年)六月山西义军魏世骏等派出一支军队进入河南

,接管了武安、林县、涉县,任命了知县、守备等文武官员③。

多尔衮深知局势的险恶,他不敢撤出包围大同的兵力来镇压遍及山西各地的反清烽火,以

免放虎出柙,使山西反清盟主姜瓖同其他各部汇成一片,只好从京师抽调一切可用的满、

蒙、汉军投入山西战场。除了英亲王阿济格、敬谨亲王尼堪领军围困大同外,被调往山西

作战的还有端重亲王博洛、承泽亲王硕塞、多罗亲王满达海、多罗郡王瓦克达。至于康熙

初年专政的鳌拜不过是随军偏裨而已。此外,陕西方面还有平西王吴三桂、固山额真李国

翰、陕西三边总督孟乔芳等人领军配合作战。

列出上述清将名单,不难发现多尔衮决心孤注一掷,精兵猛将几乎全部派往山西。熟悉清

初历史的人都知道,入关以来的领军统帅豫亲王多铎在顺治六年三月病死,肃亲王豪格已

经罪废幽禁,郑亲王济尔哈朗在姜瓖反清以前同勒克德浑统兵往征湖南,到七年正月才返

回北京。其他能带兵的亲王、郡王几乎全部带领八旗子弟云集山西。值得注意的是,阿济

格、博洛、尼堪等人都曾经是独档一面的统帅,而在山西战场上扮演的只是前线指挥官。

留守北京的却是刚从江西凯旋回来的谭泰、何洛会两名固山额真。六年八月,多尔衮感到

京师地区兵力过于单薄,下令端重亲王博洛“酌撤闲驻兵还京”。博洛报告:“太原、平

阳、汾州三府属州县虽渐收复,然未复者尚多,恐撤兵后,贼乘虚袭据,应仍留守御。”

①多尔衮勉强同意了。

历来治史者谈及南明,大抵着眼于南方,对姜瓖、王永强等人的反清复明运动注意不够。

这反映了他们不大了解当时全国的形势,很可能是受南明史籍影响过深。永历朝廷虽然在

口头上以复明自任,但情报不明,从来没有一个高瞻远瞩的战略计划。在南明方面的史籍

里除了看到几条姜瓖的记载以外,对山、陕各地风起云涌的大范围、大规模反清运动显得

非常隔膜,对清廷的精兵猛将全部调往山西、其他地方兵力单薄的窘境更是一无所知。永

历朝廷在全国反清复明运动处于高潮的时候,只知道江西、湖广战局逆转,金声桓、王得

仁、李成栋、何腾蛟遇难,陷于张皇失措之中。永历君臣完全不了解谭泰、何洛会在稳定

江西局势后不敢深入广东而撤兵北返,济尔哈朗、勒克德浑出兵湖南原定目标是追剿李锦

等为首的忠贞营,由于明督师阁部何腾蛟为争功而瞎指挥,糊里糊涂地被清军擒杀,济尔

哈朗等趁势暂时稳定了湖南局势,顾不上原定目标就匆忙回京①的原因。两路清军的北撤

很明显是清廷为了加强京畿根本之地,永历朝廷沉浸于金、王、李、何覆亡的悲痛之中,

庆幸清军未乘胜直下广东、广西,不知道这时正是清廷最吃紧的时刻。在将近一年时间里

,朱由榔、瞿式耜、杜永和、陈邦傅等人又昏天黑地地过起太平生活,局促于两广之地勾

心斗角。“时举朝醉梦,有假为吴三桂反正疏及南京反正书者,谓四方好音日至”②。直

到清廷派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率军南下,才如梦初醒,乱作一团。南明君臣的闭目塞

听、得过且过,由此可见一斑。凭借这种朝廷要实现抗清复明的大任,无异痴人说梦。姜

瓖、刘迁、王永强、虞胤等人的抗清斗争一方面证明清朝在北方的统治远未稳固,另一方

面又证明满洲八旗兵的作战能力相当有限。从江西、广东反正后永历朝廷及时封爵拜官,

而山西、陕西的各支义军首领大抵是遥奉明廷,自称大将军、大学士、巡抚、总兵,永历

朝廷似乎只知道姜瓖在大同反清,其他就不甚了了。山河阻隔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后来孙

可望、李定国、鲁监国、郑成功等经常派密使深入清统治区联络各地潜伏的义士,相形之

下永历朝廷的目光短浅实在令人惊异。

永历朝廷既是这样无能,清廷才能放心大胆地集中兵力镇压晋、陕义军。姜瓖反清后,清

廷归罪于宣大总督耿焞未能事先防范,把他革职①,由佟养量接任。佟养量带领所部山东

兵进攻代州一带的刘迁部,先后在平刑(平型关)、雁门击败刘军,刘迁率领部众退入五

台山区扼险据守。清军凭借优势兵力在降将引路下翻山越岭逐寨进攻,把刘迁部压缩到一

个狭小的山区②。最后在黄香寨激战,刘迁父子阵亡③。代州地区复明武装的覆败,解除

了围困大同清军的背面威胁,初步使山西战局变得对清方有利。

到1649年(顺治六年)六月,清军虽然攻克了山西部分州县,形势有所好转,多尔衮耽心

在山西被牵制的兵力太多,旷日持久必将影响全国,于是他决定再次亲征大同。离京前夕

召集朝廷各衙门满、汉官员作了一番解释,说:“予之行也,非以诸王大臣不胜其任,但

恐行师之际扰及良民,故为亲行。”①这种不成理由的说法只是为了掩盖他内心的焦虑。

多尔衮的第二次亲征历时一个多月,八月间回京时他本人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但是,清

廷差不多把全部精锐兵力投入山西战场,当地的复明势力终于招架不住了。大同城里的粮

食消耗已尽,“兵民饥饿,死亡殆尽,余兵无几”②。在外援无望的情况下,姜瓖部下的

总兵杨振威变节,暗中派人出城向围城清军接洽投降。八月二十八日,杨振威带领六百余

名官兵叛变,杀害姜瓖与其兄姜琳、弟姜有光,持首级出城投降③。次日,清军入城。多

尔衮得到报告后,下令除杨振威的官兵家属外,大同城内的“官吏兵民尽行诛之”。由于

围攻八月之久始终攻不下这座坚城,多尔衮传谕把城墙高度拆除五尺,借以泄愤。在这前

后,征西大将军和硕亲王满达海军攻克朔州、马邑等处,明宁武总兵刘伟等投降。定西大

将军端重亲王博洛军攻克孝义、平遥、辽州、榆社等处。陕西总督孟乔芳和户部侍郎额色

带领满汉兵渡过黄河攻克蒲州、临晋、河津、解州、猗氏等处,义军首领白璋在荣河阵亡

①。九月二十二日,陕西清军攻克运城,明义军元帅韩昭宣阵亡,战死官兵一万余人,“

尸满街衢”;另一位首领虞胤乘乱逃出②。同月,博洛、满达海二亲王会兵合攻汾州。十

三日夜间,用红衣大炮猛轰北关,第二天从城墙坍塌处冲入城内,义军所设巡抚姜建勋、

布政使刘炳然突围出城后被清军擒杀。由于清军攻破汾州后把城中百姓屠戮一空,岚县、

永宁州(今离石县)绅士惟恐同归于尽,把义军委派的知县、知州绑赴军前,开城投降③

。十月初四日,满达海军用红衣大炮攻破太谷县;初十日占领沁州,接着又攻克潞安(今

长治市)④。十一月,博洛率领镇国公韩岱、固山额真石廷柱、左梦庚等部在泽州(今晋

城)击败反清义师,义军部院陈杜、监军道何守忠、守将张斗光等被擒杀①。这时,山西

大势已定,多尔衮才决定诸王统军回京,只留下多罗郡王瓦克达继续清剿山西未平各地②

。十二月,陕西清军吴三桂、李国翰部击败榆林义军,杀刘登楼、任一贵、谢汝德等首领

人物。吴三桂平定该地后,分兵渡河进攻山西偏关,义军总兵贺国柱见大势已去,为清军

充当内应,义军总督万链自焚而死③。

山西曲沃人李建泰曾任明崇祯朝和清顺治初年的大学士,平陆人原明朝宁夏巡抚李虞夔都

积极参加了反清运动。李建泰在晋陕复明斗争中,大约和姜曰广在江西金声桓、王得仁起

事中扮演的角色基本相同。有的史籍说“姜瓖起兵,又召为相”④,详细情况已经难以查

考。只知道他不仅在家乡曲沃一带组织抗清,还曾经亲笔写信策动翼城等县乡绅共襄义举

⑤。后来,在太平县扼守二十多天,无援出降,被清廷处死。李虞夔在山西反清运动失败

后逃到河南永宁县龙沟山林内潜藏,1651(顺治七年)六月被清政府缉获遇害①。晋、陕

反清复明运动最大的特色是当地百姓广泛参与,上自文武高官,下至普通军民几乎都自愿

地奋起反抗,这正是清廷难于对付的主要原因。

山西、陕西等地的大规模反清复明运动坚持了一年之久,终于被占压倒优势的清军扑灭。

尽管由于所见史料的限制,很难把这场轰轰烈烈的抗清斗争的全貌和组织情况叙述清楚,

但已经可以从中看出北方汉族百姓为反对满洲贵族的暴虐统治而展开的殊死斗争是何等惊

心动魄,丝毫不逊于南方②。清军在镇压山西反清复明运动中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老

弱,表现的野蛮残酷令人发指。清代官书虽然尽力遮盖真相,从一些档案和地方志里仍然

可以窥见一页页血迹斑斑的历史场面。大同城破以后根据多尔衮的命令实行屠城,执行得

相当彻底。大同和大同左卫两座城里的监狱关有重犯五名,由于“城破尽屠,无凭究拟”

,人都杀光了,无法找到原告和证人,新任地方官只好题请销结案件③。顺治七年十二月

清宣大山西总督佟养量揭帖中报告:“大同、朔州、浑源三城,已经王师屠戮,人民不存

。”随之而来的是大片耕地荒芜,“如浑源州原额地(指明代册额)七千九百九十五顷四

十九亩零,除先任宣大耿部院题免无主荒地外,又姜逆叛之后,屠戮复荒无主地四千八百

余顷,见今成熟地八百三十二顷三十六亩。朔州原额地三千二百六十五顷八十八亩零,除

耿部院题免无主荒地外,又姜逆叛后,人民屠戮复荒无主地一千六百八十一顷,见今成熟

地三百八十九顷七十二亩。大同共额地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顷七十六亩八分零,除耿部院

题免无主荒地外,又姜逆叛后,人民屠戮复荒无主地七千一十八顷零,见今成熟地二千四

十五顷四十六亩六分零”。“实核三州县户口之死亡者一万八千八百六十四丁,而见存者

五千四百七十九丁,所遗荒田一万三千五百顷余,该粮二万七千八百三十余两”①。《朔

州志》记:“城破,悉遭屠戮。”②《五台县志》记:“自戊子延及辛卯(1648—1651)

,人民死徙,地土荒芜,迄今三十余年,流亡尚未全复,土田尚未尽垦也。”③

封建史家常常把李自成为首的农民军描绘成杀人不眨眼的贼匪,而对清朝“大兵”备加歌

颂,说成是“出民于水火”的“仁者之师”。这完全颠倒了两者对普通百姓的态度。康熙

《静乐县志》记:“甲申(1644)逆闯设伪官第五浪,民无大害。受害惟己丑(1649)为

甚。”④乾隆《汾州府志》收录了胡庭作《李节妇传》,摘录如下:

节妇居郡城之南郭,奇妒,夫畏之过于严父。甲申(1644),贼自成陷郡城。李舍舍贼可

五六十辈,纷纷托索器物肆媟嫚。李察其为首领者招之曰:“我夫远出,谅不肯相免,幸

禁士卒,夜静暗中来,勿使张扬,去与我留少颜面。”首领亦幸其秘密,喜甚。迨夜,李

与妾及一女奴升屋脊,去梯,俟首领入,遽乱声锣。巡捕者逮诣自成,斩以殉。李不肯退

,曰:“为一妇人,诛一将,部曲谁肯甘心?虽畏法,临启行时,何难戕害?”自成发令

箭,驱众贼出,封其门。己丑(1649,顺治六年),城屠,被虏,至濠次,扑马下,击石

碎首死。①

这个发生在汾阳的故事真切具体地证明李自成领导的大顺军纪律极为严明,而博洛、满达

海两个清朝亲王攻破汾州,全城遭殃,男子被屠杀一空,女子、财物成了满洲贵族军队的

战利品。二者相较,何啻天渊。尽管作者把明清之际汾阳发生的变故记载下来是为了表彰

“节妇”,还是要感谢他无意之间提供了第一手材料给那些为多尔衮之流评功摆好的卑琐

文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山西大规模的反清运动被清军镇压下去之后,剩下的复明势力仍然利用险峻山区坚持斗争

。如从运城地区突围出来的虞胤率领残部进入华山,自称陕西总统。1650年(顺治七年,

永历四年)虞胤亲赴贵州安龙朝见永历帝,同年十月接受指令后由陕西秘密返回山西阳城

、沁源山中联络各地抗清武装②。姜瓖的部将牛光天进入太行山区,自称山西总统①。高

鼎等人则盘据于五台山。直到1655年(顺治十二年、永历九年),他们不仅互相串连,“

联络各处贼头”,还派使者前往湖广均州郝永忠营中领取永历朝廷印劄,“商议联络内外

兵马”,并且由郝营派人引导赴云贵同永历政权直接联系②。次年(1656,永历十年)五

月初一日,朝廷封虞胤为莱国公,仍以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总督军务的官衔深入敌后

组织抗清斗争③。1658年(顺治十五年)五月,牛光天在直隶长垣(今属河南省)被保定

巡抚派兵擒获④,这已经是姜瓖反正差不多十年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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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顺治六年三月山西巡抚祝世昌揭帖中说:“且瓖原籍榆林延川”,见《明清档案》第

十册,A10—59号。
② 《清世祖实录》卷五。朱鼎珊当是代王朱桂的九世孙。
③ 见《明清档案》第一册,A1—22号。
④ 《清世祖实录》卷六。
① 《明清史料》丙编,第五本,第四九四页,《记注残叶》。
② 顺治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大同总兵姜瓖“为恭谢天恩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六册

,A6—63号。
① 康熙二十一年《山西通志》卷三十《杂志·盗贼附》。《清史列传》卷八十《姜瓖传

》把姜瓖反清系于十一月,时间有误。
②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一。
③ 康熙二十一年《山西通志》卷三十。雍正十三年《朔州志》卷八《武备兵氛》记:“

五年十二月,大同总兵姜瓖叛,遣逆党姚姓袭朔州,守备张楹率叛兵内应,兵道宋子玉、

通判杨逵、知州王家珍皆死之”,众奉张楹为总兵。
④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一。
⑤ 《清史列传》卷八十《姜瓖传》。
① 《明清档案》第十册,A10—9号。
② 康熙五十一年《定襄县志》卷七《灾异》。
③ 康熙三十九年《重修静乐县志》卷十《杂纪志》。
④ 乾隆六年《沁州志》卷九《灾异》。
⑤ 康熙四十五年《泽州志》卷二十八《祥异》附兵燹。
⑥ 康熙三十二年《平顺县志》卷八《祥灾志·兵燹》。
⑦ 顺治十三年湖广总督祖泽远“为飞报密擒渠逆叛党”等事题本残件,藏第一档案馆。


① 孟乔芳《孟忠毅公奏议》卷上,顺治五年八月初六日题本。
② 参见顺治六年四月山西巡按蔡应桂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册,A10—71号;同月山

西巡抚祝世昌揭帖,上书A10—74号。
③ 傅山《霜红龛集》卷十五《汾二子传》记:“己丑(顺治六年)四月,大同兵以明旗

号从西州入汾,薛(宗周)以策干帅江某,劝急捣太原虚,江不能用。”有人劝薛宗周不

要参加复明义举,“薛厉声言:极知事不无利钝,但见我明旗号尚观望,非夫也”。按,

“江某”即义军山西巡抚姜建勋,见康熙三十九年《重修静乐县志》卷十《己丑纪变》。


① 顺治六年八月陕西总督孟乔芳疏报:“山西逆寇虞允等称伪永历年号,陷蒲州及临晋

、河津等县。”见《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二。
②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上。
③ 见《明清档案》第十七册,A17—164号,河道巡抚吴景道题本。
④ 《清史稿》卷四百八十七《忠义一》,中华书局排印本,第四十四册,第一三四七一

页。
①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一。
②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三。
①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三。
② 早在顺治三年(1646)二月间,多尔衮召集大臣时就曾说自己“代上摄政,惟恐事多

阙误,生民失所,念民为邦本,日夜焦思。又素婴风疾,劳瘁弗胜”。见《清世祖实录》

卷二十四。
③ 顺治六年八月礼科右给事中姚文然奏:“北直接壤山东、河北一带,盗贼日炽,商贾

不前,耕桑失时”。见《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五。
① 乾隆二年《翼城县志》卷二十六《祥异》附兵燹记:“顺治六年大同总兵姜瓖叛,分

遣贼首攻平阳,不克。其时州县或逃或降,固守者郡城及翼城而已。”按,明代至清初平

阳府属三十五州县,1649年清军所能固守者不过两座城池。据同书记载,翼城县外有陕西

王永强所遣部将围攻,境内有“哈哈教系孳安定国、混天猴等揭竿而起”,城守岌岌可危

,直到1654年(顺治十一年)安定国被诱杀,才“四境帖然”。
② 《明清档案》第十册,A10—71号。
③ 顺治六年四月山西巡抚祝世昌“为道、将率官逃归,恭报上闻,仰祈圣裁事”揭帖,

见《明清档案》第十册,A10—74号。康熙三十五年《介休县志》卷一《灾异·兵劫附》

记:“顺治六年,流贼自河曲来,陷据府城(指汾州府),县官逃去。城内士民严守,抢

掠乡村,掳杀子女。”按,据康熙三十九年《静乐县志》卷十《己丑纪变》,姜建勋由原

平南下占领忻州、定襄,与满兵战于牧马河上,败绩。三月间,建勋部向西取静乐后,南

下攻占汾州。
① 康熙二十六年《五台县志》卷八《祥异志·兵革》。
② 顺治八年十月十二日山西巡抚刘弘遇题本,见《清代农民战争史资料选编》第一册上

,第一五八页。
③ 顺治六年四月山西巡抚祝世昌“为省会危亡至急,贼氛聚结至众,再恳急发大兵救援

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册, A10—73号。
④ 顺治十六年《绛县志》卷上《祥异》记:“顺治六年五月府属大乱,贼入县城,知县

逃去。”按,明代至清初绛县属平阳府。
① 山西巡按御史蔡应桂“为塘报紧急贼情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一册,A11—3

号。
② 康熙三十九年《重修静乐县志》卷十,杂纪志《己丑纪变》。
③ 顺治九年四月初三日刑部尚书蓝拜等“为缉获在逃叛党请旨正法事”题本,见《清代

农民战争史资料选编》第一册下,第一五九—一六○页。
① 《清史列传》卷二《博洛传》。
①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五记:顺治六年八月二十三日清廷即命济尔哈朗班师回京,当

时大同仍在固守之中。这年清辰常总兵徐勇题本中说:“前幸仰赖亲王大兵奋扬神武,何

腾蛟首先被缚,虽伐谋之元凶已剪,而王、马、只虎等逆尚漏天诛。臣私冀圣明庙算无遗

,必余氛不除不止。夫何全捷未奏,而大凯倏班。然犹望固山图赖之兵足资弹压,以作缓

急互应之需。讵图赖又复北调矣。”见《明清史料》丙编,第八本,第七六八页。
② 徐鼒《小腆纪年附考》卷十六。
①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二。
② 顺治六年七月初五日“击败贼首刘迁塘报”残件(缺奏报官员职名,估计为宣大总督

佟养量所上),见《明清史料》甲编,第三本,第二五○—二五一页。这件塘报中说:“

看得刘迁作叛,流毒三晋,恃险负隅,岂止狡兔之三窟。其代东一带村堡不下数百余处,

尽皆迫胁从贼,经今半载有余,……”又说:“姜逆叛乱以来,不逞之徒,随声吠影,如

刘迁倡众摇惑平刑、雁门一带,迫胁良民,大肆鸱张,负嵎为害,已非一日,此晋地之元

凶也。”
③ 顺治八年宣大总督佟养量揭帖,见《明清史料》甲编,第三本,第二八三页。
①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四。
②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六。
③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六;《清史列传》卷八十《姜瓖传》记参与叛变的还有“伪官

裴季中”。
① 光绪十二年《永济县志》卷二十三《事纪·兵略》记:“六年,贼首虞允、封汝宦等

倡乱陷蒲州,知州钱法裕、游击武韬、守备许世德死之。八月初一日,陕西总督孟乔芳率

满汉官兵恢复州城,斩馘无算,余众败溃。”光绪七年《荣河县志》卷三《兵附·兵事附

》记:“顺治六年,虞允等倡乱。秋,陕甘总督孟乔芳同固山达根特等大破贼于荣河,斩

伪帅白璋。”乾隆二十八年《稷山县志》卷二《兵防》附《武事》云:“顺治六年,土贼

白璋西来据城。”
② 山西巡按御史蔡应桂“为恭报恢城剿贼捷功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一册,A11

—2号。
③ 顺治六年九月十八日满打亥(满达海)、孛罗(博洛)奏稿,见《明清档案》第十册

,A10—144号;同件又见《明清史料》丙编,第八本,第七三一页。按,康熙三十九年《

静乐县志》卷十记:“建勋知不支,缢死南城楼。”
④ 山西巡抚祝世昌“为遵旨回奏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一册,A11—1号;参见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六。
① 康熙四十五年《泽州志》卷二十八《祥异》附《兵燹》。顺治六年十二月山西巡抚祝

世昌“为王师剿荡逆贼,克平地方恭报上闻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一册,A11—

60号。按,原文内左梦庚误写作“左孟根”,查《清史列传》卷七十九《左梦庚传》,顺

治“六年,随英亲王征大同叛镇姜瓖,攻左卫,克之,寻擢本旗汉军都统”,可证左梦庚

确曾参与镇压山西抗清运动。
②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六。
③ 《明清档案》第十一册,A11—55号;参见《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六。
④ 李天根《爝火录》卷十九。
⑤ 《清世祖实录》卷四十六。
① 顺治七年七月山西巡抚刘弘遇“为恭报擒获渠魁事”揭帖,见《明清档案》第十一册

,A11—175号;同件又见《明清史料》丙编,第八本,第七五六页。
② 史学界和思想文化史界对于顾炎武、屈大均等清初著名学者、复明志士长期活动于晋

、陕地区的动机存在着很大的分歧。从1649年晋、陕抗清运动的深入人心和失败以后残余

力量长期坚持于山区来看,顾炎武等人肯定是有所为而往的,不是单纯的学术游历活动。


③ 顺治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宣大巡按金志远题本,见《明清档案》第十一册,A11—20号


① 《清代农民战争史资料选编》第一册上,第一五三—一五五页。
② 雍正十三年《朔州志》卷八《武备·兵氛》。
③ 康熙二十六年《五台县志》卷八《祥异志·兵革》。
④ 康熙三十九年《重修静乐县志》卷十《杂纪志》。
① 乾隆三十五年《汾州府志》卷二十六《杂识》。
② 山西巡抚陈应泰“为拿获叛逆事”题本残件,见《清代农民战争史资料选编》第一册

下,第一七一页。
① 康熙三十二年《平顺县志》卷八《祥灾志·兵燹》记:“顺治六年姜瓖作乱,遣贼将

牛光天破城劫库。”可见,牛光天原为姜瓖部将,其年十月清军收复平顺后,牛光天转入

太行山。
② 顺治十三年湖广总督祖泽远题本残件,藏第一档案馆。
③ 沈佳《存信录》卷四,是时永历帝在李定国扈卫下刚从安龙移驻昆明。原文说,丙申

十年“五月己卯朔,封虞胤为莱国公,督总(总督?)、文渊阁、兵尚如故。以韩王璟溧

(韩王松九世孙)请加封以规后效也”。
④ 顺治十六年二月二十七日河南巡抚贾汉复揭帖,见《清代农民战争史资料选编》第一

册下,第一八七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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